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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的校園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在路上走了，偌大的校園安靜得可怕，這樣的環境對李天恆此時的狀況有一定的緩解作用。

李天恆一直沒有說話，顧言也沒問，就這樣走著，李天恆的手使勁抓著顧言的衣服。

兩人就這樣走回了宿舍區。

「要回宿舍嗎？」顧言的語氣溫和。

「……不回。」李天恆說到。

「那我們過去那邊坐坐。」顧言拉著李天恆到路邊的石凳上，顧言選的是張在路燈下面的石凳。

「能不要坐在路燈下面嗎？」李天恆說到。

顧言愣了愣，不過還是把李天恆帶到了路燈照不到的那張石凳上。

一坐下來，李天恆就把腦袋埋到了顧言的肩膀上，十月份的天氣並不算太冷，顧言還是穿著一件衣服，所以顧言很容易地感覺到了自己衣服被弄濕了。顧言伸手撫上李天恆的後腦勺。

「怎麼了？」顧言問。李天恆仍舊沉默，身體還有些顫抖，但顧言很耐心地等著。

「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李天恆開口說道，不難聽出他現在相比剛才要正常了一些，按理來說李天恆應該離開顧言的肩膀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天恆現在不太想。

感覺到李天恆的狀況好了一些，顧言明顯沒有剛才神經繃緊了。李天恆繼續說話。

「我……我原以為不會再見到國中的一些同學的……但是剛剛他們讓我去跟那個女生拿微信號，我才發現，那個女生是湯子菲……然後我又想起了麥雅……陳思彤……張……」李天恆說出一個個名字，身體又開始發抖。

顧言用了點力氣，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裡，李天恆似乎本能地想掙脫，但是顧言用了更大的力氣。

「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顧言的嘴唇貼著李天恆的耳邊，一遍又一地說著。

李天恆聽著耳邊的聲音，覺得像是某種具有安撫力量的咒語，好像要把一切不快樂的東西都趕走。上一次這麼做的人，是李天元。

也許是顧言的安撫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李天恆的病情控製得比較好，李天恆最後是平靜了下來。

「謝謝師兄。」李天恆下意識地蹭了蹭顧言，顧言還在抱著他。

「你經常會這樣麼？」顧言沉默了一下，問道。

「其實也不是經常，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李天恆搖了搖頭，「我抑鬱症爆發得最嚴重是國中期間，高中的話已經漸漸能夠正常生活了。」

顧言皺了皺眉頭，李天恆是國中的時候得了抑鬱症，然後剛剛又是遇到了國中同學才會發病，而且從剛剛李天恆說得幾個名字中，聽上去全是女生……那些女生究竟幹了什麼？

「呼~還好剛剛情緒沒有特別失控，要知道，師兄，我以前失控的時候超級暴力的。」李天恆笑笑，想緩和氣氛，他發現顧言在的話好像情緒總能維持在比較正常的範圍之內。

「是怎麼樣的？」顧言問，如果李天恆願意說的，顧言還是想了解更多。

「發脾氣，摔東西，接近我的話會打人。」李天恆歪了歪頭，「以前發病的時候都是元哥在我身邊的……那時候伯父的公司正在發展階段，伯父伯母都特別忙，元哥總是請假照顧我，我想打人的時候元哥就直接把我抱緊，讓我動彈不了，然後跟我聊天或者說點什麼。有點像師兄你剛剛那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對元哥一直有一種依賴性，高三的時候住校了倒是好了一些。」李天恆想了想，補充道。

「無論如何，小恆子，還是像我開學的時候說的那樣，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第一時間找我。」半晌之後，顧言說道，儘管周圍沒有任何光線，李天恆也感受到了顧言看著自己的視線。

「好。」李天恆答應道，然而心裡卻在猶豫，這樣下去，自己恐怕會對顧言產生依賴心理吧……不對，現在已經開始有了……就像每個人都知道膨化食品對自己有害，但是因為好吃，所以根本戒不了。到時候，困擾的是師兄吧？

這時候，李天恆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張子良打過來的。

「喂。」李天恆按下了接通。

「快到門禁時間了，你還沒回來嗎？」電話那頭的張子良問道，頓了頓，又說，「還是說你和妹子出去開房，不回來了？」

「你想像力也是可以。」李天恆抽了抽嘴角，不過張子良這一打岔，倒是把這種消極的氣氛給打散了。

「那你早點回來啊，我們都怕你被拐賣了。畢竟你這麼細皮嫩肉的。」李天恆完全可以想像出張子良在那頭用淡定的表情說出欠揍的話。

李天恆掛掉電話，顧言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這時候已經走到了有燈光的地方，李天恆清楚地見到顧言的神情，專註且溫柔，這樣的表情其實很難得以一見，畢竟顧言平時跟人閑聊或者不是幹什麼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顯得嘴欠又或者是那種有點隨意的風格。李天元以前也是這樣，然而此時此刻，李天恆覺得顧言似乎相比起李天元，離他更加地近，無論距離還是別的什麼，而且，這種感覺似乎又跟對李天元的有點不一樣。

李天恆在奇怪自己不知道想的什麼鬼。

「誰打給你的？」顧言問道。

「是張良，他問我什麼時候回去，快門禁了。」李天恆回答，然後又沉默了，自己現在這樣的情況，回去不知道好不好。

「那你覺得你可以回去嗎？」顧言看穿了李天恆所想的，「如果你覺得回去不是很好的話，趁現在還沒真的到門禁，我們可以去東門過一點的那些賓館裡開房。」

「噫，開房。」李天恆重複了最後兩個字，不得不說其實李天恆心裡挺想贊成這個建議的，主要是覺得似乎比貿貿然回宿舍好，而且，是跟顧言一起……

「快點考慮清楚啊，要不要跟我去開房。」顧言擠擠眼睛，又變成了平時那副欠扁樣子。

李天恆心裡說著好啊，嘴裡說：「還是不要了，我澡還沒洗，衣服太臭了不想第二天穿，我還是回去吃點藥睡覺吧。」

李天恆覺得顧言有一瞬間流露出了一絲失望，不過李天恆覺得是自己錯覺。

「那回去吧。」顧言說。

「嗯。」

顧言把李天恆送到宿舍樓下，李天恆朝顧言揮了揮手，要走進宿舍樓裡面。

「阿恆。」顧言叫到，李天恆對稱呼正經了不少有點驚訝，也有點不習慣，感覺這樣的稱呼生分了不少，不過還是轉過了頭。

「回到宿舍，吃完藥要告訴我，睡的時候也告訴我。」顧言說道。

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意。李天恆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來。

「師兄。」

「嗯？」

「你還是叫我小恆子吧，叫得這麼正經我不習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