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是躲在他的身後，從未想過膽小怕生的她會真告白。心臟劇烈撞擊著他的胸膛，彷彿它自己有了意識，想衝破牢籠，飛去它該去的地方。

凝視著著薛梓桐那雙期盼的眼睛，有一股悸動湧上心頭，喉結艱難的上下滑動。

「等我一會，馬上回來。」

許向陽倉惶丟下這麼一句話，大步走出食堂。站在薛梓桐看不見的角落，單身手托著下巴對著潔白的牆壁一個人痴痴地笑了。

知道薛梓桐的心意和她親口說出來是兩碼事，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斥著心臟。

【我把我喜歡的小牛奶給你，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

一想到薛梓桐的話，許向陽忍不住噗嗤一下輕笑出聲，頭一次見人這麼告白，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容易被牛奶收買。

可不可以？當讓可以！但、現在還不是說破的時候。

「許向陽！你一個人對著牆傻笑什麼呢。」

突然一聲洪亮的嗓音傳入許向陽的耳朵，把他從神遊太虛之境給拽回現實。下意識摸摸臉，一本正經的回道：「我沒笑啊。我笑了嗎？」

好友沒回答，而是側臉斜視他。感受到來自單身狗的凝視，許向陽扭頭一笑，眉宇間透露出的喜悅能閃瞎單身狗們的眼。

好友把早餐都騰放到一隻手裡，另一隻手一把攔過許向陽的肩膀，「老夫看你滿面春光，怕是又犯桃花了吧。莫急，老夫這就去拿棍子幫你打掉這一樹爛桃花。」

這回明明就是本命，竟然說是爛桃花，許向陽推開好友的手開始送客，「你才是爛桃花，趕緊去吃你的早餐。」

「嘖嘖——走就走，這愛情的腐臭味老夫才不喜歡。」

許向陽看著好友走遠，瀲去嘴角的笑，才用力搓搓笑僵的臉頰，裝作若無其事往食堂里走去。

薛梓桐單手托腮眉，眼裡沒了之前的期盼，目光一直停留在桌子上的牛奶。感覺到身旁有人駐足，抬頭看到許向陽眼底沒了之前的期盼。

牽強地扯出一個淺笑，「其實向陽沒必要覺得為難，直接說就好，感情這事勉強不來。我……先走了。」

許向陽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他出去就是調整心情，沒成想讓心思敏感的薛梓桐誤會了意思。說的倒是輕描淡寫，有本事別拽衣袖。

在薛梓桐與他擦肩而過的一剎那間，許向陽抬手抵在她的額頭上，「牛奶我收下了。」

收下了她最愛的小牛奶，就等於接受了她的心意，同時也代表著許向陽心底最後的防線開始瓦解。這些年堅持的事，敵不過心上人的一句話。

看著薛梓桐從失落到驚喜，許向陽的目光也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但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說出一句煞風景的話，「牛奶我雖然收下，但剩下的事等你考進一班再說。」

「剩下……什麼事？」薛梓桐有點懵，腦思路完全跟不上許向陽，還有其他什麼事？

許向陽哭笑不得，送他牛奶只問他「可不可以喜歡她」，感情她自己都沒注意說的話。

既然事情已經挑破，許向陽也就不藏著掖著，放柔了音調誘導性的說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話一出口，薛梓桐本能的應了一聲，「想！」

小腦袋拚命的點頭，生怕許向陽會返回似的，惹得許向陽笑意連連。

「那就努力學習，考進前一百。」

雖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但許向陽還是希望薛梓桐能克服厭學症好好學習。幹媽就她一個孩子，為人父母哪個不希望子女能出人頭地？

「啊？」薛梓桐耷攏著衣袖捂住半張臉，非常為難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許向陽看著薛梓桐可愛的小舉動，笑著調侃道：「這就退縮了？」

「考進前三百可不可以……」薛梓桐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直接沒了聲。

「你——」話音戛然而止，許向陽準備反問她為什麼連三百名都沒進，但轉念一想，這樣可能會傷了她的自尊心。

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被改成，「你們班數學老師說話語速有點快，上課能聽懂嗎？」

「每天都在聽天書。」 薛梓桐搖了搖頭，每天上數學課堅持不睡著，已經是她對數學最後一點的愛。

「要我給你補習嗎？」許向陽沒讓薛梓桐請專業的家教，畢竟她家境不是很好。幹媽一個人把她拉扯到大已經非常不容易，哪還有閑錢給她請家庭教師。

看著薛梓桐又往後退了一步，許向陽無奈地扭頭一笑，伸出手摸了摸薛梓桐腦袋，低聲說道：「那加油了。」

加油振作起來，別再辜負韶華。

食堂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許向陽沒有選擇留下吃早餐，而是帶上薛梓桐的小牛奶率先離開食堂。

薛梓桐的目光隨著許向陽離去的背影緩緩移動，不自覺的伸手覆蓋在許向陽之前溫柔撫摸過的地方，心裡樂開了花。

沒想到許向陽收下了她的小牛奶，這是不是代表著向陽也是喜歡她的？

福祉感爆棚，薛梓桐三步一顫來到徐昭娣身邊。不等她開口，徐昭娣僅從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就能猜出結果。

徐昭娣從容的不迫抽出一張餐巾紙擦幹凈嘴邊的油漬，撩起眼皮淺笑道：「恭喜脫單。」

薛梓桐開心地坐到徐昭娣對面，支著下巴想著許向陽，耿直的說出實情，「沒有脫單，向陽說等我考進年級前一百才能和他在一起。」

徐昭娣舉著豆漿愣在原地，她曾經還和薛梓桐說過這事，就現在的學習成績來看，薛梓桐考進前一百名的幾率實在渺茫。

莫名的心疼她家小美人，這是要挑燈夜讀的節奏啊，和學霸談戀簡直是來自一班的恐怖。

薛梓桐被徐昭娣盯到不好意思，伸手遮擋徐昭娣的視線，「昭娣，你眼神怪怪的。」

「來自單身狗的同情。」

這話一出口，她倆十分默契的相視而笑，話里影藏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

「昭娣，我不貪心的。這樣已經很好很好，比我預想的結果好上一千倍。」薛梓桐垂下眼簾，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就像鵝毛掃過心尖。

正因為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所有今天的結果才顯得格外美好。這份愛是卑微的，也是歡喜的。

張愛玲說過，「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最後開出一朵花來」。恰如現在的薛梓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