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丫頭陌生到讓他很不適應。

上課鈴聲悄然響起，大夥餘興未盡散了場。許向陽本以為事情就這麼揭過去，沒想到第三節課下課，封玥轉過身趴在他的桌子上，用手擋住他的作業本。

「傻瘋，手拿開。」許向陽捏著作業本往外抽，他越是往外拽，封玥就壓的越緊。

「那姑娘是二班的？」

封玥清冷的聲音讓許向陽錯愕地抬起頭，她沒了以往的嬉皮笑臉。平時習慣了她的瘋瘋癲癲的模樣，現在這麼正經讓許向陽都懷疑她是不是精分。

封玥見許向陽不做聲，踢了踢他的腳尖，「問你話呢。」

許向陽這才回過神來，老實的回答：「不是。」

「那是幾班的？」

許向陽猶豫幾秒還是如實開口，「七班。」

「七班啊——」封玥故意拖長了尾調，高一重點班只有一二兩班，身為一班的她忽然有了優越感。

許向陽鬆開手裡的作業本，靠在椅子上不說話。他、潘子和瘋丫頭在一班可以稱得上是歡脫三人組，有他們三在的地方，準是笑聲連連。

而此時此刻，潘子耳朵就像塞了棉花似的，一聲不吭埋首寫作業，氣氛尷尬的不行。

「你真喜歡她？她哪好？班級不同怎麼談戀愛。」

這話要是許向陽還聽不出其中的意味，那麼他這個班代不就不當了。一直拿封玥當哥們，從來都沒動過歪心思。

就算他心裡沒人，也不可能喜歡封玥，兄弟心中的人他怎麼可能去搶。

一直悶聲不響寫作業的潘子，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向陽，我要上廁所你去不去？」

許向陽想都沒想直接應了一聲「去」。正愁著如何開溜，潘子的話簡直救了他一命。

從位置上站起身，剛邁出右腳就被封玥拽住了衣角。許向陽努力裝作平常心，笑道：「我去上廁所，這事等不了。」

封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許向陽的身上，潘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不等許向陽直接一個人往外走。

許向陽看了一眼潘子，用力扯出自己的衣袖，「你看，潘子都憋不住了，我也要走，下次再聊。」

許向陽心裡清楚，潘子是喜歡封玥的，不然也不會什麼事都順著她，還經常給她買吃的。

潘子雙手插進衣兜里，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傻瘋喜歡你，如果不喜歡她還是不要對她太好。」

這也是潘子不向封玥挑明心思的原因。明知沒結果，有些東西還是不說破為好。畢竟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氣氛鬧尷尬誰都不好受。

許向陽第一次在學校蹙起了眉頭，「朝陽三人組」今後怕是生出間隙來。

許向陽走在潘子身後，輕聲喚了一句，「潘子。」

潘子納悶地轉過身，臉上沒有想像中那份凝重。也許潘子心中所想和他是一樣的，到了嘴邊的話用硬生生被許向陽改了口。

「你真去廁所？」

「廢話！你以為老子是幫你解圍？不存在的事。」潘子勾起嘴角開懷一笑，化解了空氣中所有的不安。

人們常說友情和愛情沒有可比性，可許向陽卻覺得兩者還是有可比性的，一碗水端不平。

當許向陽和潘子回來的時候，封玥並不在位置上。潘子環顧四周，在班級里也沒看她的身影，輕嘆一聲繼續寫著他的作業。

剛解開一道數學題，許向陽就聽見耳邊傳來「咕嚕」聲，抬頭一看，不知道封玥什麼時候回來了。捧著一杯奶茶垂首盯著潘子的書，故意把吸管往上拉，發出誇張的咕嚕聲。

感覺到許向陽的視線，偏過頭像以往那樣對著他甜甜一笑，「向陽你要不要喝？」

許向陽輕輕搖了搖頭，「你自己留著喝吧。」

「不喝算了我自己喝。」封玥傲嬌的收回她的奶茶，又開始發出誇張的咕嚕聲。

許向陽當場愣住，「精分」二字佔據著他整片腦海，簡直不敢相信她們是一個人。

「向陽你老盯著我做什麼，是不是發現我特美。」封玥咬著吸管不停的朝許向陽眨眼睛。

那「嬌羞」的模樣讓潘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你美？你只有傻好不好。」

瘋丫頭不高興地踢了潘子一腳，「你才傻，以後別總是叫我傻瘋，要叫我美瘋。」

潘子一臉嫌棄嘖了兩聲，「你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還有額頭上的豆豆，還美瘋，霉瘋吧。」

是傻還是美，這個問題就像一種魔咒，束在潘子和封玥身上，他倆經常為此事爭論好一會。許向陽懶得摻和，任由他們鬧去，反正贏的人是潘子，被打的人也是潘子，改口求饒的人還是潘子。

他們三平時繼續打打鬧鬧，好似什麼都沒發生，可許向陽打心裡還是和封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不能傷了封玥的心，至少也讓封玥明白他的心意。

要不是課程不同，真讓人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便是一天，日子也算是在稀里糊塗中度過。

直到有一天，一個精心謀劃的偶遇打破了許向陽平靜的生活。

這天，許向陽像往常一樣早起，輕手輕腳走出宿舍。剛出男生宿舍，沁人心脾的空氣迎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去食堂隨便點了一份早餐，特意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不急不慢吃著他的早餐。

凳子還沒坐熱，恍惚間感到有人在他的對面坐下。抬頭一看，對上一雙神彩奕奕的眼眸。

薛梓桐趴在桌子上淺淺一笑，「早。」

她這一笑，許向陽覺得寒冬里的梅花都提前開放。一時看失了神，緩過神來尷尬的單手握拳抵在鼻息下，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回了一句「早」。

薛梓桐眼底的笑意更深三分，「向陽，手給我。」

雖然不大明白薛梓桐要做些什麼，但還是緩緩伸出左手，指尖瞬間傳來一種柔軟的觸感。

薛梓桐抓住許向陽的手，把她最愛的小牛奶放到她最喜歡的人的手裡，鼓足勇氣說出她練習一遍又一遍的台詞，「我把我喜歡的小牛奶給你，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許向陽徹底震驚住，周圍的嘈雜聲完全聽不進去，腦海里一直重複著那句「我把我喜歡的小牛奶給你，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以前她總是躲在他的身後，從未想過膽小怕生的她會真的告白。心臟劇烈撞擊著他的胸膛，彷彿它自己有了意識，想衝破牢籠，飛去它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