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內起風雨
小說: 摔進封神演義 作者:猫咪叫狗蛋 字數:3115 更新時間:2019-04-25 14:15:13
朝歌城門外熱鬧非凡。
城內的人穿著幹凈整潔一些,有抄著手閑逛的,有對著大道旁邊的擺著的籃筐指指點點的,更有急跑的人到了框籃處伸頭去看了兩眼,就掏了身上的貝幣遞給對方的,不知道在買什麼東西。
籃筐後面都站著一個或幾個穿著襤褸的農人,似乎是山裡人的模樣。春日的風並不帶著多少暖意,這些人穿著的鞋少有不露著腳趾頭的,身上也是單薄破爛的衣衫,王蛇甚至看到幾個身上就裹著一塊獸皮的漢子,曬得黝黑的臉龐上滿是笑容的招攬生意。有人遞上來貝幣,小心的接過去,比著手指一個個的數了放在錢兜子里,然後遞給對方一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編成的小簍子,上下封口只留著一些透氣的小眼。
「這是在賣魚?」王蛇挑眉。那簍子的樣式讓他想到前世,農村用來下到水裡網魚的工具。
旁人沒說話,大黑熊先把熊腦袋晃了兩下,否定了王蛇的話。
大春說:「大熊沒聞到魚腥味,應當不是。」
王蛇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讓牛寶寶繼續往前走。
蔡興給大喜遞了個眼神,大喜便落在了隊伍後面,趁著功夫找了個攤子過去,也伸頭往裡看了看,三兩句話與攤主詢問了清楚,趕上了王蛇將問出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王命都城萬民,每戶納蛇四條,放在摘星樓下的坑內。」大喜說著看了眼牛背上的王蛇,見他面無表情,便遲疑蹙眉望向蔡興,得了指點才接著說,「聽賣蛇的人所言,是蘇皇後獻的計策,將宮內犯了罪過的宮人剝了衣服,推進坑內受萬蛇啃食,此刑名『蠆盆』。」
「那些農人是來賣蛇的?」王蛇眉頭微微皺起說道。
大喜道:「是,城內尋不到蛇,便有人到城外去買。是以城外的人便知道了此事。不僅是農人還有些山民。帶的蛇多守城的兵丁不讓進城,便在這大道旁擺了來賣。」
「嗯。」王蛇嗯了一聲,仍往王宮去。
進了城,城內的人也多挎著籃筐往王宮的方向去,臉上的神情倒不像是被逼迫著納蛇的不情願,反倒是輕鬆自在的多。
「大哥,這四條蛇是俺專門去選的,每條都有小兒手臂粗,公子見了定然滿意。」
嗯?王蛇聽著說話的意思不對,轉過頭去看,就見一個少年人正跟他大哥說話。
「說了多次,不是公子要這蛇,是大王和娘娘要。納了去也是要做成蠆盆之刑。」
「那大哥,蠆盆是什麼菜?大王要蛇做菜,難道不給公子吃,只給蘇娘娘吃?」少年人執拗的說道,梗著脖子跟他家大哥理論。
為人大哥的無奈搖頭,給了不懂事的臭小子後背一巴掌,道:「蠆盆不是菜,是將蛇放在坑裡,然後將人扔進去讓蛇吃的酷刑。」
「讓蛇吃人?」少年人大聲的驚叫起來,「蛇竟不是給公子吃的而是要吃人?」
離著幾米遠站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不知道是耳背還是如何,沒聽清楚,也大著嗓門回道:「後生,你說啥?王蛇公子吃人那不是尋常事,大驚小怪的做甚?公子那就是神人,誰家祭祀神明不送幾個活人的?」
四周圍的人頓時附和起來,紛紛發表了意見,並開始慢慢統一。
大王要蛇何用?
蘇娘娘出了主意做蠆盆之刑,將犯了法度的宮人推進去喂蛇。
到這裡無甚不對。
這是大王專門為公子建的,用來祭祀。
昂?
對咯,要不吃人的猛獸多不勝數,怎麼偏選公子名字中也有的蛇!
有道理。
他們難道就沒想過,王蛇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旋即突然想到了那座讓他鬧心的小廟。
也許,他們真沒把他當做人。
女媧造人的時候,到底給世人的嘴和腦子裡加了什麼洪荒異種的種族天賦?
捂著額頭,王蛇催著咧著牛嘴的牛寶寶快走。跟這幫習慣了用人命祭祀神明的百姓,講不出什麼道理。
小雞狗來瘋的在人群的腳邊上竄,對每個人腳上鞋子的味道都非常著迷,偶爾看到合眼的還要舔上一舔。看到主人走了,哈哈的喘著氣跟了上來。大黑熊就穩重的多,一直直立的站在王蛇身旁,看到牛寶寶走,它就趴下來四肢著地的往王宮去。
這是想念帝辛給的俸祿了。
它的那一小罐蜜。
王宮門前早有奉御官等著迎接,一路引進了分宮樓前,朱升笑的眼睛眯縫著,叉著手上前見禮道:「迎公子回宮!」
「免。」王蛇虛抬了手說道,「大王在何處?」
朱升忙道:「陛下與蘇娘娘在摘星樓上飲宴觀景,聽聞公子回來,特讓小人來接。另有旨意吩咐,公子可先去壽仙宮沐浴更衣稍事休息後,再去見駕。」
蘇娘娘,蘇妲己。
王蛇不耐的擺手,催著牛寶寶去摘星樓,「先去見駕,免得失了禮數。」
朱升似乎越發高興,興沖沖的在前面引路。
摘星樓前的菜地應是好生照應的,土地新翻過,上面種的植物剛剛發了新芽。只是一邊的雞鴨之類的棚圈裡,不時地就有一陣陣不暗的叫聲傳來,像是被什麼東西驚擾了。
登上摘星樓,便見帝辛端坐在桌案之後,身邊依偎著頰生紅暈的妲己,兩人說笑不斷態度親昵。帝辛的大手攔在妲己的腰間,神情中帶著不曾見過的綿綿情意。
王蛇低垂了眉目,掩去了眼中的詫異,雙手而拜,「王蛇,見過陛下!」
褪去了最後一點稚嫩青色的嗓音,王蛇的聲音已是溫和清潤。嬉笑不停的帝辛怔愣了一瞬,放佛是失神般的恍惚後,放下一直端著的酒杯,凝神看向站立在他面前的王蛇,緩緩起身避開妲己的手,走下了御階。
一雙祥雲履出現在王蛇的眼前。
一雙手穿過他的身體,在腰側停住,往中間合攏了。
「竟不曾寬幾分。」帝辛看著將將要合攏的雙手似是在嘆氣,又是在感慨。
王蛇低著頭,規矩的雙目不抬道:「大王治下物豐水美,是王蛇無福消受。」
訝然一笑,帝辛道:「若不是飯食不美,是不是還不願歸?」說著牽著他的手,拉著他往御座上去。
「無人盼,何時歸,歸何處,又有何分別。」王蛇淡淡的說著,腳下似是生了根,一動不動。
帝辛哈哈大笑,道:「胡言亂語!誰說無人盼你歸?朕盼!」一手落在王蛇腰上,一手牽著他的一隻手,半推半抱的將人帶到了御座旁,讓他挨在自己腿邊坐下。
妲己眼波流轉,婉轉笑音道:「怎王蛇公子一年為見,性情還是原來模樣。陛下,臣妾看,公子莫不是受了委屈?」
帝辛望向王蛇。
王蛇不語。
帝辛看著他眼都不眨,放佛不等他說話,便要這樣一直看下去。
見沒人說話,妲己臉色微變,王蛇不在的這一年多,她是久不曾被人這樣下過面子,托起酒杯道:「公子旅途勞頓,不如先飲一杯酒解乏,待晚上我與陛下設宴,為公子洗塵。」
皓腕高抬酒樽舉到了王蛇面前。
沒接。
王蛇瞥了一眼,頭抵在帝辛肩上,咕囔了一句,「累。」
「那還不去歇著?」帝辛柔聲說道,皺眉瞥了眼朱升,他吩咐了讓王蛇先去休息不必見駕,怎麼又讓人來了?
朱升只管看著自家的鞋尖,數著上面的雲有幾個。
「累。」王蛇沒骨頭似得靠在帝辛身上軟下來,渾身酸痛乏累,閉上眼睛就不想睜開。
無奈的嘆口氣,帝辛一抄手將人橫抱起來,猶如小時候一般,要帶他回壽仙宮。不必回頭都可以想見妲己臉上的錯愕,然而帝辛一點也不想去管。
他原本想好了要讓王蛇遠遠的離開。
原本想好了等他回來便冷言冷語的將人轟走。
原本想好了與妲己一處,將他趕走,讓他恨他厭惡他,出了朝歌,找個地方去逍遙自在。
他都沒去宮門口迎——他親手養大的孩子。
不過是看著他單薄的身體上有些塵土,眉梢上難掩倦意,便將他最後一點狠心都掃個幹凈。
到底是捨不得。
偌大的王宮內,陪在他身邊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便是親子也已離開,只剩這一個陪他的最久。
能留一刻,便留一刻。
料峭春寒的風刮過摘星樓,颳起宮人的衣角,颳起王蛇的一綹發蓋在他微微揚起的嘴角。
妲己僵住的手臂緩緩放下,隱在白色紗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明亮到讓人心悸的眼眸,在燭火中似有火光跳躍在其中。
第二日大雨滂沱。
大王下旨,蠆盆之事,非祭祀,非刑罰,乃是與民同樂。毒蛇危害牲畜,食之卻有大補益。三月十五日,朝歌城內布蛇羹宴,萬民同歡。
既然捨不得,一些手段也就不必了。
順帶手抹了妲己的面子,雖不知她是何種打算,是為壞成湯江山,還是也為逼走王蛇,都被帝辛輕飄飄的掃了個幹凈。
應了心思的時候順手推舟,不應心的時候,放佛吹口氣便將局絞碎。
這就是帝王心術。
王蛇睡足了一日,慵懶的躺在床榻上,聽著窗外嘩嘩雨聲,目半閉半睜,嘴角的笑意從昨晚一直不曾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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