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子瑜回來的時候，安歌打了盆水笑吟吟地端到他面前，又擰了把毛巾給他擦臉，趙子瑜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看安歌這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總覺得脊背發涼，拿過了手巾，隨便擦了擦臉。

盆端下去之後，安歌又拉著趙子瑜坐在了飯桌前，小心仔細地把趙子瑜的碗筷擦了個幹凈，挨著他的邊兒坐下來。

「你今天怎麼了？」趙子瑜覺著有些瘮得慌。

「哪兒有怎麼，還不是因為前幾天去宮裡見不著你，想你想得緊，一大早也不陪我多睡會兒就出去，你病好了嗎？」安歌說著就要伸手去摸趙子瑜的額頭。

「好了。」趙子瑜抓住他即將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拿了下去，低聲道:「你若是有什麼不滿就直說，這樣又是為何？」

安歌把同趙子瑜握著的手抬到了桌面上笑著說:「有什麼想做的，咱們回屋再說好嗎？這裡人那麼多……」

趙子瑜見狀連忙收回了手，幹咳了兩聲。

方茵在一旁側目看著，心裡恨得咬牙切齒，表面卻裝作平靜的樣子，莞爾一笑，夾起一塊排骨放進趙子瑜碗里。

「表哥，嘗嘗這個。」

安歌眼皮子一挑，拈起筷子就把那塊排骨迅速地從趙子瑜的碗里夾到了自己嘴裡，嘴裡還不斷地稱讚:「這個好吃！」

然後又夾了塊肉放在趙子瑜碗里，「嘗嘗這個，桃花酒燒雞，大姐，你也嘗嘗。」安歌故意把大姐二字叫得十釐清楚又客氣，叫人說不出話，安歌夾了塊雞心放在方茵的碗里，說:「吃什麼補什麼，您多吃點兒。」

方茵捏著筷子的指節都開始發白，牙咬得死死的，望著碗里躺著的雞心，一動不動。

「怎麼？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你夾菜？」安歌見她不吃，估計激她。

方茵抬頭對他笑了笑，說了聲沒有，便夾起那塊雞心往嘴裡送，嚼了兩下臉色大變，捂著嘴跑了出去。

趙子瑜見狀也跟了出去。

安歌喝了口小酒，就了幾粒土豆米兒，得意得笑著，呵呵，呵呵，小樣兒，跟我斗？

子雲看著兩人的背影，趴在桌子上小聲問安歌，那雞心到底有什麼蹊蹺。

安歌一臉「誰有我聰明」的表情笑著說:「陳伯炒菜的時候我偷偷把雞心藏了起來，見他快裝盤的時候又悄悄扔了進去。」

「所以她吃的是……」子雲話未說完，似乎嘴裡也嘗到了雞心半生不熟的腥味兒，胃裡一陣翻騰，險些沒吐出來，子雲朝安歌比了個大拇指:「這一招夠狠！」

安歌嚼著土豆米，想著方茵剛才一臉吃屎了的表情，心裡痛快不已，這還算輕的，小時候惡作劇，什麼奧步兒損招兒沒用過，朝人家鍋里扔狗屎的事兒都做過。就仗著他爹是市長，「中招」的人家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沒人敢告狀。這樣一來，安歌就越來越肆無忌憚。

紙總是保不住火的，總有個不堪忍辱的人偷偷去市長面前參了安歌一本，把他之前做過的的事兒全記在了本子上，大到慫恿小夥伴把人家草垛燒了差點殃及房子，小到往狗兒尾巴上栓鞭炮結果那隻二哈嚇得圍著小區跑了十幾圈兒。

他爸把那個小本本拿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那句話的真諦——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於是他爸把他吊起來打了個外焦里嫩，讓他挨家挨戶地去跟人家道歉，從那時他才收斂了些，想不到如今又重操舊業了！不過仍舊得心應手，一點兒不手生。

夜裡剛脫了衣服，安歌叫喚著肩膀疼，非要趙子瑜幫他捏，趙子瑜纏不過他，只得跨到他背上幫他捏肩膀。

開始還好好的，眼尖的安歌瞥見門外閃過一個黑影兒，冷笑了下，準是方茵過來偷聽了，於是便將計就計，叫了起來。

「啊……好舒服啊……對……就是那裡……用力點兒……」

安歌聲音本來就軟，這麼一叫，自個兒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但還要裝作很享受的樣子。

「啊……子瑜……你輕點兒……你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趙子瑜被他叫得有些口幹舌燥，心裡有片羽毛似的撓著他癢癢，一股暖流流經小腹，直達跨間，某個東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恨恨地用力捏了把安歌的肩膀，「你小點兒聲。」萬一被別人聽見了，還不知道他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呢。

安歌吃痛地「啊」了一聲，「怎麼著，舒服還不許人叫了？我偏叫。」說完，他果然叫得更大聲了，叫著叫著他突然想起來，不對！不應該這麼叫！自己是攻啊！這又是讓「用力」又是叫「舒服」的，不應該是受才做的事兒嗎！麻辣個雞，一激動把這個給忘了！

剛想改口，敲門聲響起，趙子瑜停下了動作。

「表哥……是我……」

怎麼樣！沒猜錯吧！能幹出這種半夜去人家窗戶下偷聽的事兒的人，只有方茵了吧！安歌心裡這樣想。

「茵茵啊？這麼晚了什麼事兒？」趙子瑜翻身下了床，還好茵茵來了，不然安歌再這麼叫下去，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會做什麼。

「白天買的雲片糕，我瞧著味道不錯，想送些給你來嘗嘗。」

安歌眼瞅著趙子瑜要去開門，趕緊喊了一聲:「別開門！我衣服還沒穿呢。」

趙子瑜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把幃帳拉起來。」

「可是你也沒穿衣服，就這樣開門讓大姐看到了多不好。」

趙子瑜看了看只穿著中衣的自己有些遲疑，就這麼開門確實不太好，自己粗心也沒想這麼周全，得虧了有安歌在。

他朝外邊兒喊了一聲:「今天有些晚了，我們都睡下了，明日再嘗吧。」

外邊兒沒了聲兒，想必是正氣得咬牙。

安歌又有些可惜地說:「可是我想嘗嘗那糕……」

趙子瑜轉過身虎著臉問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如何，你索性一次說完，我也好辦。」

安歌嘿嘿一笑，跟個獃子一樣，「你把衣服穿上，然後再把雲片糕拿進來就行了，就這麼簡單。」

安歌坐起身把帳子一拉，只露個頭在中間，看著黑著臉穿上衣服的趙子瑜去門口接了糕點，然後又同方茵說了什麼，才進來。

「嘿嘿嘿嘿。」安歌朝他傻笑著。

趙子瑜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看著呆笑的安歌，「還不下來，等著我拿去喂你不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