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V

楚雲秀覺得自己見鬼了。哦，她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聞見一股清幽的熏香，努力嗅嗅發覺挺好聞，張開眼，看見了韓文清的睡顏。經過0.1秒的「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後，楚雲秀把韓文清蹬下床。

從地上坐起的韓文清看見床上一臉驚恐的楚雲秀，經過1秒的「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後，自打會說話以來就沒有因為驚恐閉過嘴的韓文清，生平第一次知道痴呆是怎麼樣一回事。

「王上，娘娘，該……」一隻小女鬼捧著洗臉盆走進來。

「出去！」楚雲秀大喊。

嚇得小女鬼把水打翻，顫顫巍巍道，「諾……」

「回來！」但轉念一想，要找人問清楚這是什麼地方，楚雲秀又喊了一句。

小女鬼欲哭無淚，「諾……」

小女鬼按吩咐把門關嚴實了，路過時偷偷瞄了一眼不知為何呆坐在地上的王上，來到了楚雲秀面前。

「這是哪？」

「回娘娘，這裡是閻王大人的寢宮。」

「我是誰？」

「您是我們的王後啊。」

「那他呢？」楚雲秀已經不抱希望了。

「這是閻王殿下。」

楚雲秀：「………………」

韓文清：「………………」

楚雲秀此時寧可自己耳背。

韓文清的臉色則比平常還要黑一萬倍。

「咚咚咚——」

「殿下，該起身了。六部的大人們都到了。」外頭的鬼官站了許久。

楚雲秀和韓文清對視一眼，都覺得先破罐子破摔，過會再想想辦法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一番打理，韓文清被鬼官引去處理公務，而楚雲秀被小女鬼帶去王後的宮殿跟其他嬪妃嘮個早嗑。順便說一句，楚雲秀知道這件事後，她本是拒絕的，但小女鬼說了不下三十句「這是王後娘娘份內的事」，她無奈地應下，拖著滿頭奇形怪狀的髮飾去見鬼。

楚雲秀掃了一眼，加上她，總共就四個。坐她左邊的，手有毛病，手指帶滿了金戒指，手腕帶了三個金鐲子和一個玉鐲子，也不嫌重的晃來晃去。坐她右手邊的，眼睛跟狐狸一樣，笑嘻嘻還是沒表情都想只成了精的狐狸。坐狐狸身邊的，拉著臉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死了一樣，幽怨到還有幾簇鬼火在她身邊飄來飄去。

「這些……鬼，怎麼都歪瓜裂棗的？」楚雲秀小聲和身邊的小女鬼青萍嘀咕。

青萍俯下身，回答道，「回娘娘，她們都是您幫殿下選的。」

「……」這得多大仇啊。

「她們都是誰啊？」和她們沒什麼好說的，向青萍詢問她們的身份。

「回娘娘，這位一直晃手的，是梅嬪，她是黑無常大人的表妹。這位眉眼彎彎的，是盧夫人，她是地宮尚書的女兒。那邊那位是周夫人，她是夏宮尚書的妹妹。」

「哦——」

聽完青萍的話，楚雲秀起身就走，留下後方四臉懵逼。

「娘娘？」青萍反應過來追上去。

「娘娘，您怎麼就這樣走開？」

楚雲秀沒有答話，在後院大口喘息。她們都不知道抹了什麼，各個像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一樣。起初她只是覺得不對經，坐久了就發覺味道越來越猛。

「娘娘，您這樣不合禮數啊。」

「那你替我轉告一聲，讓她們回去。」

「……諾。」

片刻，青萍回來，「娘娘，方才小廚房的說您要的食材都運回來了。」

「食材？」

「您昨日說，今日是您和殿下相識三百年的紀念日，要好好做一頓飯給陛下的。」

楚雲秀:「………………」

去年回家過年，楚媽媽看著追電視劇的楚雲秀撕心裂肺道，「你去打遊戲就算了，奔三了連飯都不會煮以後誰要你啊！」

聞言，楚雲秀一怒之下報了廚藝班，往後有一段時間，李華同志魂不附體地往返在煙雨的訓練室和廁所，目睹了全過程的舒氏姐妹匿名向經理舉報了楚雲秀的惡行，未果，後遂無問津者。

鏡頭回來這邊。

楚雲秀上了半年的廚藝課，水準怎麼樣她完全沒有自知自明。她抱著要巡廚房的心，踏上一條不歸路。

「娘娘，這是今天剛撥的人心。」

「……」

「娘娘，這是今早剛斬來的人手。」

「……」

「娘娘……」

「啊，我覺得這些菜挺好的。」楚雲秀看見隔壁框里有青菜。

「娘娘，那是給我們宮女吃的，三十年死屍種出來的白菜。」

「……那這個呢？」

「九年的三頭老母雞下的蛋。」

「這……」

「娘娘小心！」

青萍拿著鍋蓋跑去蓋住跑出來的魚。

「這隻是廚師養的專吃小鬼魂的食魂魚。」

「……」

「娘娘是對今天的食材有其他建議嗎？」廚師看見楚雲秀的臉色問道。

「就沒有人吃的東西嗎？」

「娘娘，我們是鬼為什麼要吃人吃的東西？」青萍不懂。

說的好有道理。

「娘娘是要吃人的食物？今天是小年，咱們鬼和人都過，所以鬼市會開，其中有條陰陽街，那裡就有得賣。」廚師道。

「那就去那裡吃飯。」

「娘娘，您貴為王後，是不能亂出宮的。」青萍道。

「你都喊我王後，那是我聽你的話還是你聽我的話？」

「我聽您的……」

楚雲秀滿意地點頭。

過後她們剛走出小廚房，就聽到早上喊韓文清去工作的鬼官跟哭喪一樣的跑去叫太醫。

楚雲秀過去時，韓文清跟廢了一樣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床旁邊跪著梅嬪，她看見楚雲秀過來，爬到楚雲秀跟前磕頭，「姐姐，我沒有在飯菜里下毒！姐姐我沒有嗚嗚嗚……」

廚房所見，讓楚雲秀對韓文清報以同情。

「好好好，你沒有，今天韓……陛下身體不舒服是因為近幾日煩心於公事。」楚雲秀說完，梅嬪還是不起來，「好了，別哭了，你這樣吵到他休息了，快回去吧。」楚雲秀看不下去把她拉起來給攆出去，過後又讓其他鬼官退下。

她過去告訴韓文清鬼市的事，後者的臉上才恢復一點希望。

當晚，換上便裝的韓文清和楚雲秀乘著馬車到達鬼市，走到陰陽街的陽街，快速鎖定一家麵館。

「誒？黑大人？！」青萍告訴楚雲秀，黑無常也在此，她便好奇望過去。

「黃少天？！」

楚雲秀的聲音足以讓黃少天聽見。

被喊了這麼多天跟罵人一樣的「黑大人」的黃少天聽到有人喊他本名，欲要飆淚地看過去，看一眼……餓得不行了還是吃面吧。

楚雲秀和韓文清走到那邊坐下。

「黃少天？」楚雲秀開始質疑自己的眼睛，這臉明明是黃少天的，可這孩子怎麼不說話啊？

沒飯吃，還找不到看畫像很像蘇沐橙乍一看這就是蘇沐橙的白無常，算下來這些日子能有十幾天。現在看見老熟人黃少天他心裡很激動。

「娘娘，黑大人有些不對勁。」青萍在楚雲秀耳旁道。

「娘娘？」這話可被黃少天聽見了。

「她？」黃少天指著楚雲秀看著青萍問道。

「那當然。黑大人您這是怎麼了，閻王殿下和王後娘娘您都認不得了？」

楚雲秀：「……………………」

韓文清：「……………………」

黃少天：「……………………」

黃少天覺得這樣的事比他自己語言系統出了毛病更讓他頭疼。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楚雲秀這句話幾乎是用牙縫擠出來的。

青萍感覺到飯桌上的凝重，乖乖閉嘴。

「少天，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都要堅強。」楚雲秀悲壯地說。

黃少天搖頭。不，他堅強不了，他不接受這種騷操作。

所以檢討一句，楚雲秀覺得自己見鬼了，回到現實世界，她選擇死亡，或者讓知道這件事的人去死。

【韓文清：我沒有台詞，到頭來還遭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