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家位於小城下方處，亦是小城唯一的進出口處。被阿牛同石頭一人拽著一隻胳膊過來時，族長家門口已然站圍了好些人。

「人員登記是做甚？可是叫我做官？」

「你還沒我家羊兒勞力好，叫你為官作甚。」

「那這是叫來作何。」

「長官大人自有說處，你莫聲，好好聽著便是。」

「哦。」

人群中偶有交頭接耳，但見興緻勃勃兩眼望穿，不見不耐與煩悶。

阿牛晃晃小腦袋，身子顛來倒去不好好走路，「君初哥哥，你是不是沒有家人？你爹娘呢？你家裡可有其他人。」

小孩子天真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他一陣靜默，答不上話。

小石頭自持年高懂事知得甚多，故又打趣阿牛，「呆阿牛，君初哥哥的家人自在遠方，你問這作甚。」

阿牛憨憨地笑了笑，「嘿嘿…長官大人說每戶去族長家一人，待聽得他說的話後再把話告訴家裡人，若君初哥哥家人在遠方，那君初哥哥如何告訴家人。」

「…這…」

小石頭也不過同妙蘭一般大小的年紀，阿牛這句話小石頭也不知該做何答，轉而無心地問，「君初哥哥，你家裡人可是不要你了。」

此話當真童言無忌。

他卻一下抬不動腳了，心中微微發疼。一世一世不知疲倦地尋了那人多久了。那人許是當真不要他了。

「人可有都到齊了！」矮胖的族長於人群中央的高地靦腆的喊了一聲。

底下紛紛應承，「到了，到了。」

「族長大人，這是要作甚？」

一個大黑塊頭站了出來，「鄉親們…」

阿牛口中的長官大人很是壯實，兩隻臂膀大樹一樣粗壯。滿是橫肉的臉黑峻峻的，眉毛像是掉進墨池的墩布，又粗又黑。眼睛如牛，瞧人的模樣不像是瞧倒像是瞪。一嘴絡腮鬍子，張嘴吐沫橫飛。若他不著軍甲攜官將之名，這凶神惡煞的模樣，咋一看還以為是哪個山頭落荒而來的賊寇頭子。

初時他以為這位便是軍官大人了，後時方才明白軍官大人可不這般粗獷。

「好了，鄉親們可要記住我交代的話，回去之後囑咐家裡人一聲，若遇外鄉人來往莫要再迎之入門，可記下了。」

「記下了記下了。」

一場與他相關無幾的聚集告落了，回去時他散散地想：可該往下一個地方去了。」

以往他總如此的，待得一個地方尋不到那人蹤跡便去往下個地方，周而復始直至人間十九載氣盡。

此處他甚為喜歡便待得久了些。想來…也該是離去的時候了。

晚間，阿牛同小石頭吃過飯跑來找他，幾人鬧笑片刻，族長大人來了。族長喜著黑衣，胖墩墩的身材遠遠看去似個圓滾滾的大黑球。

小石頭嘻嘻笑著打趣道，「快看快看，圓圓族長朝君初哥哥這處過來了。」

「嘿嘿…石頭哥哥你說族長圓圓，小心族長大人打你屁股。」

「族長大人才不會。」

孩童嬉笑間，族長已然走近。族長人很老實，很溫和，也很不善言語。瞧他抓耳撓腮的模樣此番前來定是極為為難。

」可是長官大人勞煩族長您過來的。」他知人間道長官為將軍及穿戴官服之人，只阿牛同小石頭稱之為長官大人，他只好裝作不懂也稱之為長官大人。

族長點點頭，尷尬道，「你為外來人口，雖說不曾作下惡壞…」

無需多言自是明白，他為外來人口，即便不曾做下惡壞也是要去長官大人那處作個細緻交代的。

「何故做個細緻交代？莫不是怕人跑了？」初來凡塵，人間事故他自是不懂。

那人說，「自非此意，我為將，護一方安寧乃我職責，既擔下維護百姓人身財產安全的重任，自是要對每人每事作至細緻入微了解透徹的。軍書言此為知己知彼，又言未雨綢繆。」

「哦！」初時他不懂，只覺人間事碎當真啰嗦便隨口敷衍了去。後時明了…亦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