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現在變成了一個骷髏頭死靈法師。」

路垚開這個玩笑的時候，真的一點都沒有笑，因為陳默此時的樣子跟遊戲里一毛一樣。

陳默原本還不知自己的形體發生了變化，直到聽了路垚的戲謔，他才轉過身盯著酒櫃上的玻璃。

燭火在這時剛好亮起，彷彿剛才從來沒有熄滅過。

「啊啊啊啊！」

他伸起手來想指著自己的臉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袖子里伸出一串白花花的骨頭！

我，嚇我自己，陳默被自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路垚聽見那骨骼與地板碰撞的聲音和慘叫聲就覺得疼。

「小心點，別撞散架了，我們可都沒學過人體生理學，也不知道骨裂怎麼治。」

說完，他從旁邊櫃子上拿了一隻平日里用來裝蔬菜的布袋子，將陳默的「遺骸」一根一根往裡面撿拾。

別說，還真完整，206塊骨頭一根不少嘿。

陳默欲言又止，總感覺看著自己的屍骨被撿起收拾起來，有點怪怪的。

「……現在怎麼辦？我還能恢復我原來的樣子嗎？」

路垚瞅了他一眼，這傢伙兩次死裡逃生，第一次是從那群骷髏怪手裡，第二次是從剛才夢遊暴走的缺月手裡，能活下來就算是修了八輩子福氣了，他居然還想恢復原來的樣子？

「不知道。」

他紮緊袋口，將它還給了它的主人。

「要保存好了，如果再被那些東西標記上，可能就徹底掛了。」

陳默抱著自己的屍骨，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

滾犢子，他變成這副樣子是誰害的？還不是路垚什麼準備都沒有做，就把他這個「美味的誘餌」大喇喇擺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嗎？！

「噓。」

他正要發作，路垚忽地伸出食指在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隨後又往上指了指。

最好小聲一點，不然他可不確定某人會不會又跑出來夢遊。

見識到了缺月的所作所為，他們三人，哦，陳默已經不算是人了，是在一樓大廳里隨意拉了幾張椅子湊合過夜的。

各人自然是輾轉難眠。

路垚仍然想不通陸占林會在哪裡，韓婉婉一個女孩子當然也是輾轉反側，而陳默更不必說。

誰知道自己處於半死不活的骷髏狀態會高興啊！

「這個旅店，真的好奇怪，燭火熄滅下去，整個大廳里就好冷，燭火亮起來，不止是門自己關上，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了呢。」

兩個小時過去，韓婉婉迷迷糊糊地嘟囔著，路垚卻忽然想起一個細節。

這裡就好像每晚會定時開啟一道機關似的，而啟動機關的，就是走廊上那一盞燭火！

他從椅子上爬下來，利索地重返那一束好似長明燈一般會帶給人無盡溫暖與希望的火焰前。

路垚俯身，將它輕輕吹滅。

「你……你做什麼？！」

大廳里傳來韓婉婉的尖叫聲，她還以為那些鬼東西又出現了。

整個空間內的溫度正在以肉體能夠感覺到的速度迅速變冷。

而路垚耳畔忽然有了動靜，他順著聲源尋去——

在樓梯口那裡，有一個人正在和他對視著。

路垚第一反應那個人是缺月，但仔細辨別卻發現身高相差甚遠。

再仔細看，整個輪廓都模模糊糊的，與其說這是一個人，還不如說這不過是一道獨立存在的影子。

「陸占林嗎？」

他問，那人的身形好像動了動。

「什麼，什麼陸占林？」

韓婉婉的聲音傳來，對於這個男人的聽覺，她總是比以往要靈敏許多。

可就當她掀開毯子準備朝這邊衝過來的時候，樓梯上的那道人影也驚慌失措地忽然朝路垚衝過來！

悄無聲息地，燭火再次被點亮。

韓婉婉站在路垚身邊仰頭望著，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而路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地面和身後，確定沒有任何異樣。

奇怪，剛才那傢伙是朝他衝過來的吧？

然後附身在他身體上還是穿過了他？

「你剛才看見了什麼？」韓婉婉沒看見人有些失望，隨即詢問路垚，「為什麼會提到陸占林的名字？難道有什麼新線索了嗎？」

路垚動了動嘴唇，卻發現方才所見的場景實在是太過詭異離奇。

「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吧。」

他淡淡道，隨後轉過身去。

旅店門外的天邊已經泛起一絲魚肚白，樓梯上的燭火逐漸燒盡。

路垚沒有發現，身後的影子正以幾不可見的微小動作，伸出手去想要觸碰身邊的韓婉婉。

——

「缺月不在的第七天，想他。」

15036邊開了一瓶啤酒邊嗚呼地慶祝著這個倒霉領導終於從眼前消失。

「喝完酒能不能加班把這些文件好好整理完？」

12878一走進辦公室，就看見酩酊大醉的15036弱智一般把腰帶綁在頭上，正靠在牆根處練習倒立。

這傢伙的酒品，怕是連她這句話都聽不進去……

她踩著長靴無奈地看了15036一眼長嘆口氣，而後將被他發酒瘋搞得散落在地上的幾份文件收拾起來，準備堆堆好放在那坨小山般高聳的文件山上。

——看來，這傢伙自從缺月走後就再也沒辦公過，那天晚上信他會喝咖啡加班的鬼話真是胡扯。

忽然，地上的一份文件露出來的一角引起了12878的注意。

左上角用大大的紅字寫著「核心機密」，並且看字體一定是缺月寫的。

這是什麼？

執行官如果沒有得到系統准允，是不允許查看核心機密文件的。

但是，偷偷看一下，好像也沒有關係。

就在好奇心將要害死貓的那一刻，15036忽然像一隻樹袋熊似的從背後襲擊了12878！

「小8，今天有沒有喜歡我呀？」

男人身上濃烈的酒氣衝進她的鼻腔里，12878有些反感地想按照慣例給這男人一記過肩摔，好幫他醒醒酒。

然而下一刻，15036忽然主動放開了。

「又要打我對不對？壞女人，每次就知道欺負我！」

他嘴一撅，像個無比委屈的幼兒園小朋友。

「哼，虧我那麼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