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把背回來的魚腥草全部收拾好，也才六點鐘的樣子，外婆還沒有起，她就想著再順手做個早餐。

上一輩子年輕的時候只懂得索取，心思也只放在自己的事上，這輩子既然老天爺給了機會，她自然要好好彌補以前的遺憾。

這廚房裡缺米少糧，一看就是老人家估計很久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她現在既然回來了，第一件事要做得自然就是要給老人家改善伙食。

廚房裡可用的材料不多，可是礙不著她這一腦子吃貫中國東南西北食物的記憶。

這個年代的交通不發達，各地美食自成一派，可是21世紀，交通便利人口流動量大，各地的美食文化也融和，別說全國各地的小吃了，就是國外的很多食物在一些小城都能夠吃到。

從普通的饅頭包子想到揚州的陽春麵，山西的疙瘩湯，麵食想了一籮筐，蘇沫看了一眼櫥櫃上稀稀拉拉的一點材料，最後還是決定做幾個簡單的麵食。

面好全看湯，麵條她是決定放棄了，連點肉末都沒有哪來的高湯啊。

最簡單的還是白面饅頭和包子，家裡的蒸屜還有，麵粉也有，雖然沒有發酵粉但是這個天氣和好了自然發酵效果也很好。蘇沫一口氣做了五個白面饅頭和兩包子，包子她不敢多做，畢竟是用折耳根做的餡，她以前也沒試過，不知道好不好吃。

剩下的一點面，刷了油和熬制的糖漿貼在灶膛里弄了兩個大燒餅。

家裡的米不多，又是陳米，蘇沫索性全部用磨石碾碎，熬成小米粥。等粥熬好了，燒餅也做地差不多了。

一切做完，早餐還算豐盛，有饅頭和包子，外加燒餅、小米粥和一碟涼拌折耳根。這麼些東西，還滿滿地擺上了一桌。

剩下的事就是叫外婆起來吃早飯了，她剛剛端菜上桌的時候就聽到外婆房裡的動靜了，估摸是醒了。

果然她人還沒有往裡屋走呢，外婆自個就麻利地卷著衣袖出來了，「沫沫，今……」

老人家剛卷了一隻袖子，抬眼就瞧見了桌上白花花的白饅頭，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揉了揉眼。

蘇沫扶上去，把外婆攙到桌子旁坐好，「外婆您沒看錯了，這些饅頭包子都是真的，我剛做的，不信您聞聞。」

蘇沫給外婆挑了一個饅頭遞到老人家手裡，她這饅頭蒸的不錯，麵皮不僅光滑，里芯也是鬆軟的還帶著饅頭特有的香味，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慾。

「沫沫~這是你做的？」老人家手有些抖，看著桌上滿滿噹噹的一大桌子，驚詫地有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這些都是你做的？」

蘇沫再次點了點頭，把粥也推到老人家面前，「除了這些饅頭包子，還有粥都是我做的，你快嘗嘗，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好好好，你也吃，你也吃啊！」見著蘇沫吃，老人才放心地咬了一口，臉上滿足而又福祉的表情溢於言表，誇讚道：「沫沫，你這做得太好吃了！」

只是除了喜悅，老人看起來還有些坐立難安，吃得時候格外的珍惜，生怕浪費了一丁點糧食，不過才吃了一半，就把手上剩下的半個饅頭用布包好，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外婆，您怎麼不吃了？」蘇沫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外婆，見老人神色慌張，有些緊張道：「是不是噎到了，我去給您倒水。」

這個年代噎死人可不是一句玩笑話或是什麼段子，而且切切實實發生過的。早幾年大饑荒的時候，聽說不少人餓得都把那種皮革鞋都煮得吃了，因為吃得太急，被活活噎死了。

「沫沫~」老人拉住蘇沫的手，讓她坐下，「傻孩子，外婆都這麼大年紀了，哪像你們年輕人，需要吃這麼多，我已經吃好了，剩下的我給你留著，你帶學校去吃。」

蘇沫一愣，眼淚就掉下來了，看她家現在這個條件，老人明顯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好不容易吃回饅頭，哪裡半個就飽了，肯定是心裡惦記糧食不夠吃，像留給她才這樣的 ，「外婆，您就放心吃好了，這離開學還有個把月呢，這麼熱的天，這些東西哪裡放的了那麼久。」

蘇沫又把饅頭和粥重新擺到老人面前，「您要是再不吃，我也不吃了！」說著蘇沫還真把碗筷知擲到一邊，一副外婆不肯吃東西，她也不吃的樣子。

「好好好，外婆吃還不好嗎！」老人終於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喝了起來，只是饅頭卻依舊捨不得吃。

蘇沫再勸，老人也只是說自己飽了，怎麼都不肯多吃。

「沫沫，外婆知道你孝順，但是你沒有當家，不知道咱家這情況，這麼多吃的，就是村裡寬裕的人家，也沒有早餐這麼吃的。」

老人做過飯，當然知道蘇沫這一桌子用了多少糧食，只是她雖然覺得有些鋪張，但到底是蘇沫的一片孝心，她也不忍責備，「你讀書學習也辛苦，這些饅頭包子什麼的，你就帶學校去吃，外婆都這麼大年紀了，吃什麼不是混日子，不打緊的。要是怕懷了，外婆給你都曬幹，到時候弄點開水一泡就能吃了。」

說著老人還真把桌上的吃食都開始收起來，蘇沫見著哪裡肯，本來就是像老人吃點好的，這麼一曬，那有現在香軟可口，當下攔住道：「外婆，您就聽我的話，咱倆好好吃頓早飯，這糧食的事，您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弄到糧食的。」

她其實計劃已經差不多了，就是有一件事，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外婆。

「傻孩子，這些事你一個女娃子哪有什麼辦法，只怪外婆沒用，要是能上工多掙工分，也不至於讓沫沫你每天跟著我吃糠咽菜的~」說著老人也眼眶發熱，潸然淚下。

蘇沫見著外婆，心裡也急了，「外婆，您別哭啊，要是您上不了工，我可以上啊，咱家就兩人，我年輕幹活快，還怕餓肚子！」

外婆聞言笑了笑，摸著蘇沫臉道：「傻孩子，你這年紀該上學，哪有時間去上工。好了，為了做這些起了個大早，肯定很累吧，剩下的活交給我就好了，你再回屋睡會。」

「那我就不上學了。」蘇沫脫口而出道。

其實這事她早就想好了，現在國家還沒有恢復聯考，學校里的課程基本也是學習政治理論，學校的風氣也不怎麼好，基本沒有幾個人在學習，她與其把錢花在那上面，不如一邊掙錢一邊自學。

她上輩子雖然沒有讀什麼正經書，但是因為後面公司業務的拓展，她後期也學了一些速成的東西，基礎還是有的，況且她現在不還有周知書這麼一個學霸嗎，還擔心學不到東西？

「你說什麼！」沒有想到蘇沫此話一出，一向和藹可親的外婆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她近乎執拗道：「不行，你必須去上學，別跟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外婆雖然沒用，但是就是累死也要供你讀書。」

若是以前的蘇沫，定然會翻臉，因為她上輩子壓根就看不起讀書，可是現在她是明白外婆是深謀遠慮，真心地為她好。大概是因為蘇沫以前鬧過，外婆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外婆，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您想想，我們現在家裡的情況，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餘錢上學，況且我只說不上學，又沒說不讀書。咱們先把肚子顧住了，一邊掙工分一邊自學，豈不是更好！」

上一輩子她只顧著飽肚子，近乎蠻橫地拒絕了外婆的所有意見，後來雖然創出了一片天，但是不僅走了很多彎路，也傷了老人一片心。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其實讀書和賺錢根本就不衝突，有了知識再加上她賺錢的門路，這一輩子還不混的風聲水起，還是她以前眼界狹小，才會跟讀書這件事為敵。

「可是……」

蘇沫立馬黏上去，態度良好，一點也沒有要跟老人的對抗的意思，撒嬌道：「大不了我跟您保證，學習跟整糧食絕對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