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我們這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人，會做很多決定，你覺得你能跟他在一起多久？」姜青進來後還沒有好好打量房子，此刻卻覺得家裡比起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他從面前茶幾的水果盤裡掰下一根香蕉剝開放進嘴裡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是哪裡出現了變化。

這個家裡多了生活的感覺，也就是所謂的「人味兒」。

以往他回家時，家裡雖然是幹幹凈凈的，但總會讓人感到凄冷，那時他以為是房子大人少，顯得空曠了。

「我不知道，但我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姜鶴放下了心，雖然跟程墨說的時候信誓旦旦，但心裡多少是沒底的。

姜青眯了眯眼睛，常年經歷風雨的雙眸凌厲帶著鋒芒，「也就是說連你自己都覺得你們是註定無法長久的。」

姜鶴突然笑了起來，他抬眼看著父親，眼神堅定，「因為我們都知道」永遠」是無法實現的，不管我能和他在一起多久，我都會覺得短暫。」

姜青沒有就此放過他，依然咄咄逼人。「那這種想法又能堅持多久呢？」

「我們永遠無法知道明天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我只能把現在自己堅持的做到最好。」姜鶴頓了頓，看著姜青勾了勾嘴角，「問完了？」

「那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這次為什麼回來？」姜鶴知道他這個爹賊的不行，大風大浪什麼沒經歷過，稍不留神就被這人給蒙過去了。

姜青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把手裡最後一口香蕉塞進嘴裡，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幾頁紙遞過去，「這事我也沒打算瞞你。」

下意識地，姜鶴並不想看這個東西，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沒啥好東西。但他還是翻開來，這是一份檢查報告，看到「胃癌」兩個字的時候，他腦袋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個一直都很強硬的男人，怎麼會生病。

在他得記憶中，父親強大到無堅不摧，沒有什麼可以擊潰這個男人。

看著獃滯的兒子，姜青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在兒子的眼前晃了晃，「傻了？」

「你怎麼會…」

「那有什麼會不會，這不是還早期的嗎。」姜青把報告從他手裡抽了回來，「其實我這次回來，主要還是陪你聯考。」

姜鶴敏銳地抓到重點，「聯考？那聯考完了呢，你不是應該回來治療嗎？」

「治療什麼，浪費時間浪費精力，你爹我也受不了整天被關在醫院的日子。」姜青語氣緩了下來，「我這一輩子受到的拘束太多了，最後的日子就讓我活得自由一些吧。」

姜鶴有些想問，那我呢，那我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為什麼你都不願意多陪陪我，但最後他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發覺到兒子情緒不對，姜青站起身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能活幾年，我也不是不回來了，而且有空我會打電話。」

姜鶴感覺嗓子像堵了什麼東西，他努力的衝破那個東西發出聲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