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很是顯眼地將那張A牌在手裡晃了晃。

這是牌局中除去大小王以外最大的牌，也就是說，不論對方拿到什麼，只要他不呆不傻，將A放在自己可以掌控比大小的位置，就絕對不會輸。

不過，他的目的不是贏，而是要輸掉這場對局。

從旁觀者眼裡看來，卻是路垚四分已經拿到了一分，祁夜的勝算小了幾成。

金老闆原本想從祁夜臉上看到畏懼，卻讓他完完全全地失望。

祁夜輕輕勾著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8，3，A，9。」

缺月不動聲色地將這串數字透過實現裝好的電子設備發給了金滿樓，這是祁夜的牌序。

「這傢伙……抽到的牌也很大啊。」

金滿樓有些苦惱地敲了敲額頭，終於明白為什麼祁夜會志得意滿。

一副牌里總共只有四張A，被這兩個人各抽到一張，機率實在是有點低。

祁夜現在的狀況與路垚類似，只要他的A沒撞到路垚的A，他也是必贏，但就怕他拿A去撞。

而路垚對應的牌是A，Q，6，2，總體牌序參差不齊，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輸掉。

1和3號牌的大小由路垚來規定，2和4號牌的大小由祁夜來規定。

賭桌上方的暗箱開啟，路垚和缺月緊緊盯著自己這方的桌面，想看看祁夜怎麼放牌。

8，3，A，9。

他居然連前後順序也不調換，就這樣徑直放在了桌子上。

想要輸掉這場對局，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怎麼辦呢？

就在二樓的金老闆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時候，路垚和缺月對了個眼色。

「你出老千。」

缺月忽然出言，目光直逼對面的祁夜。

在場嘩然，包括髮牌的陳默也隨之側目。

在金滿樓的賭場，還從來沒有誰敢出千，這裡能出千的只有他本人，其他人只要有一點小動作，整隻手臂都會被剁掉。

那顆就是直接慘死在下一場挑戰任務里的節奏了。

「你說什麼？」祁夜似乎沒有聽清，抬起眼來和缺月對視。

對啊，他哪裡出千了？

陳默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個混了賭場這麼多年的老手都沒看出來祁夜的動作，15036這個缺心眼的傢伙打鬥地主就從來沒贏過，他能看得出來個屁！

氣氛凝固住了，賭局暫時停下來。

缺月還是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強硬地對陳默請求。

「陳先生，請幫忙檢查一下他的口袋，我剛剛看見他從那裡摸了一張牌出來。」

老友相求，陳默又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心想祁夜進來時透過各種安全閘口，確認什麼東西都沒帶，這會兒難不成還能多了一把槍不成？

「手舉起來，臨時檢查。」

幾個賭場保鏢抵在祁夜身後，他隻身一人又沒有帶武器，縱使在污水街叱吒風雲，此時也只能舉起手來。

陳默疑惑地走上前，將手探進祁夜的衣服口袋。

嗯，的確沒有槍。

只有強力502膠。

「嗯？什麼鬼，怎麼這麼粘？」

陳默還沒反應過來，想將手抽回來卻已經遲了，他手上的皮膚已經跟祁夜的衣服牢牢粘在一起。

下一秒，他人騰空了。

祁夜站起身來，把陳默的身體當成武器，橫著舉起來一把揮了出去。

這群平時只會制服些鬧事酒鬼之類的保安瞬間就被打倒在地。

最慘的還是陳默，手被黏在祁夜的衣服外套口袋上，扔出去的時候也無法脫開，伴隨著一聲慘叫狠狠摔在地上。

「來人，來人啊，金老闆！」陳默想要搬救兵，往樓上的總指揮台方向看去，結果大驚失色。

只見龍一郎正一臉得意地押解著金滿樓，後者完全沒有了之前盛氣凌人的樣子，慫包似的低著頭。

誰讓他的精銳護衛隊也完全不是這群污水街衛兵的對手呢？

「你們，你們是……」

陳默指著路垚和缺月，兩人卻在對他笑，心知污水街是早有準備發動今晚的行動。

先前有保鏢向他報告情況，說今晚賭場外頭的「耗子」數量有點多，他完全沒有當回事。

當然多，他們的首領今晚在這裡進行重要的賭局，耗子們肯定爭先恐後來觀望，到時候看到他們首領失意和被俘的樣子，就會更開心了！

——金滿樓和陳默的原計劃是今晚將祁夜生擒，問出入口，剿滅這伙污水街勢力。

沒想到卻被他們倒打了一耙，關鍵全在這兩個人，怎麼會……

「15036，我跟你多年兄弟情，你怎麼能……」陳默有些哽住了，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15036的神情是不如以往的陌生。

難道，他並不是15036？

缺月卻沒有回答他，缺月當然不可能蠢到當場變回自己原來的樣子，他還有好多問題要提審這位神通廣大的「隱匿者」。

「我？」路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祁夜，「我跟他認識。」

剛剛認識，也算認識，而且為什麼不順水推舟送長得跟自己一樣的金滿樓家小少爺一個人情呢？

金滿樓被生擒，污水街的人很快衝破了賭場外圍的防線，紛紛衝進大廳里。

祁夜終於不是孤軍奮戰，他接過龍一郎扔過來的武器，直直地便要刺向陳默！

陳默一閉眼，想像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抬頭，看見祁夜長劍一甩，將他手掌與衣服之間的地方堪堪砍斷，他連忙抽回手來，居然毫髮無損。

哪怕偏離一分一毫他這隻手也廢了，看樣子祁夜污水街最強戰鬥力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陳默正要爬起來，缺月卻忽然撐著臉出現在他眼前，將他又嚇了一跳：「啊！！！」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一下這位『好兄弟』，可以嗎？」

缺月禮貌地向祁夜請求道，後者自然毫不在意地答應了。

——因為他在意的人，正在朝他走過來。

一樓大廳的隱蔽處，一個不太高的身影趴在門框上，怯怯地盯著祁夜。

「夜。」

祁夜聽見這並不太大聲的呼喚，一轉頭也剛好撞上那對小鹿般的眸子。

這位向來高傲的王者蹲下身子，待他的天使紅著眼睛有些踉蹌地跑過來，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