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的天，白的雲，山寨草長鶯飛。

黑臉李坐在藤椅上，端詳著手中的黑白照片，端詳著青年的如畫眉眼。

「老趙，是不是挺像？」黑臉平靜的開口，將照片遞了過去。

「像，真像。」軍師趙鵬舉喉頭一哽，顫抖著手接過照片。

「你兒子不會是抱養的吧？」黑臉李忍不住發問。

「老大，您慎言。那可是我娘子懷胎九月，鬼門關里走一遭才生下來的。」趙鵬舉不卑不亢的表示了不滿。

「玩笑，玩笑。」黑臉李擺了擺手。

趙鵬舉翻了個白眼，情緒倒是好了些。

「也不知道志成怎麼樣了。」黑臉李將照片拿回，夾進一本藍布包皮的《草葉集》里。

這下好，一句話，又勾起了趙鵬舉的傷心事。

「志成這孩子命不好。他小的時候我們家裡窮，什麼都吃不上。後來好不容易有些錢了，我夫人又……」趙鵬舉拿下眼鏡拭淚，「他是個懂事的孩子，要不是，要不是擔心我，他也不會……」

「放心，他會沒事的。算命的尹半仙說了，他不是早夭的命。」黑臉李拍了拍趙鵬舉的肩，沉靜的表情中透露出關心。

「對，他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

此時，山下。

張燁在自家商鋪里忙的不可開交。

逝者已逝，生者卻連哀痛的時間都沒有。

生意不能不做，長姐更不能不嫁。還好親家識大體，同意一切從簡。

「燁兒。」這時門口響起溫柔悅耳的聲音，正是出自張燁的長姐——張家大小姐張盼。

「姐姐，你怎麼來了？」張燁回過頭，臉上帶著慣有的微笑。

「有空嗎？我們去喝杯咖啡。」

「有，有空的。」張燁笑意更濃，就連那雙動人的眼睛裡也盛滿了。

二人走進一家咖啡廳，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張燁點好一杯藍山咖啡和一份草莓蛋糕，張盼將鬢角碎發掖到耳後。

「燁兒，姐姐很擔心……」

「我知道姐姐擔心什麼。」張燁馬上搶白，唯恐姐姐接下來的話被旁人聽去。

張盼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

「姐姐不應該擔心的，姐姐還有燁兒撐腰呢。對不對？」

「當然。」張燁隱去眼裡的心疼，笑容比陽光更能溫暖人心。

泛黃的燈光暈出祥和的氣息，兩個容貌氣質相似的人，嘴角掛著相似的笑。

咖啡和蛋糕上了桌，張盼瞧著自己面前看上去就很可口的蛋糕，動作自然的把它推到張燁面前，換回自己的咖啡。

張燁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嘴唇，在店員愕然的目光里把草莓插起來塞進嘴裡。

待到送走張盼，張燁的表情逐漸冷了下來。

他知道姐姐在怕什麼。

女人家被土匪劫去，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雖說姐姐馬上就被救出來了，但恐怕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姐姐是個溫柔大方的女人，但也是個保守的女人。不，就算是有新思想的女性，遇到這種事，擔心夫家心存芥蒂也是正常的。

可他姐姐明明是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