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似玉帶，拱橋掐素腰。玉人望玉帶，人比水更俏。一葉扁舟載著兩個人，爐子上溫著一壺酒。

這酒自然都歸黑臉李所有，畢竟就算不在孝期，張燁也是滴酒不沾的。

屆時船夫唱著通俗羞人的小曲兒，哥呀妹呀的唱紅了張燁一張俊臉。

也不知怎的，只要和黑臉李獨處，張小少爺臉上的溫度就沒降下來過。

「白日放舟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這上半天就這麼飄著了，下半天你想去哪兒？」黑臉李往後一躺，愜意的將頭枕在張燁腿上。

「啊？」張燁沒料到黑臉李還能吟詩，更沒料到他會往自己腿上躺，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下午想去哪兒？」

「呃……」張燁摸著鼻子思考，過了一會兒眼前一亮，「我們去拍照吧。」

「拍照？我就頂著這副尊容去拍照？」黑臉李指了指自己鬍子拉碴的臉。

張燁聽了手不自覺的拂過黑臉李的下巴，手心泛起一股刺刺癢癢的感覺。

「我們去店裡把他颳了吧，然後去選身兒西裝，我送你。」

黑臉李看進張燁清澈的眼睛裡，難得認真的說：「你們喝過洋墨水兒的，說話都這麼曖昧嗎？」

「啊？」

「你們儒家的，不是說什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就算我是你的恩人，親近一個土匪真的沒關係嗎？」

張燁微笑著搖搖頭。

「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我喜歡你，所以親近你。紅塵已然難熬如斯，如果我連自己的好惡都不能表達，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黑臉李知道，小孩兒說的「喜歡」意思很純粹，無非是覺得這人挺好的意思。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有一瞬的動容。

果然，經歷的越複雜，越喜歡單純的情感。

「話說李大哥，你雖然不認字，知道的倒是不少。」張燁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像是小貓兒把魚騙到了手。

「你呀，真是個小孩兒。得了一點兒便宜，就忍不住呲牙。」黑臉李擰了張燁臉蛋兒一把，表情是難得的放鬆模樣，「鬍子剃就剃了，也不用去店裡，就你給我刮吧。」

「好。」

張燁也不打算繼續探索黑臉李身上的真相，順著他岔開的話題做出了回應。

待黑臉李獨自酒過三巡，小船便靠了岸。

剛上岸張燁就興緻勃勃的把黑臉李拽到了路邊剃頭李三兒的攤子前。

「三兒，給我把剃鬚刀，錢照付。」

「好嘞，給你。」

張燁接過刀，將黑臉李按到了凳子上。

手工皂打出綿密的泡沫，張燁沒有繭子的手輕柔著。拿刀片的時候張燁很小心，一雙黑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緊張。

陽光為青年鍍了一圈金光，黑臉李只得眯起眼努力去分辨那俊美的五官。

不遠不近的距離，能不能觸碰全看伸不伸手。

颳了鬍子，凈了臉，黑臉李刀削斧鑿般的五官看愣了張燁。

「原來你下巴有道疤啊……」張燁失神般的喃喃出聲。

「嗯，還行，不長。」黑臉李維持著大馬金刀的坐姿，望著張燁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沒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