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砰地一聲，又是一陣地震山搖。

「不行，這塊鋼板也開始鬆動了！」

韓婉婉懷裡的收音機都差點掉下去，她低頭看著路垚，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希望他能想點辦法。

路垚短短的時間裡想了很多。

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上個位面的崩壞造成了很多BUG，不止是薩曼莎命運的消亡和他積分出現統計錯誤，所有的隊友應該都跟楊倩一樣，轉變成了在其他位面中遊盪的NPC或者魔魘。

如果上個世界的統計信息沒有出錯，楊倩的兩個孩子也算在已經陣亡的隊友中間，那麼他們應該也變成了魔魘。

「我知道你的孩子在哪裡！」

路垚一句話讓楊倩的動作停止了，不再瘋狂地破壞周遭東西，小心地詢問：「真的？」

他這時候其實並不確定，但是三個人的性命要緊。

「他們應該和你一樣，都徘徊在這個世界裡，我們可以幫你去把他們找回來。」

楊倩的語氣有些疑惑：「他們？」

隨後她似乎想起什麼來，又喃喃自語著「對，對」。

真是個糊塗媽媽，不會連楊倩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死嬰的存在吧？

「只要你把我們弄出去，保證給你找回來，」路垚開始走上大忽悠的不歸路，「我們的目標和你是一樣的。」

系統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幫助楊倩，這一點上他倒確實沒有說謊。

也許楊倩是太過在意自己的孩子，聽到路垚要幫她找孩子，二話不說就開啟了吞噬的反通道。

「還好不是從食道里再進來。」斯派爾激動地快要流下淚來。

接下來他更激動了，因為甫一接觸到里世界的環境，他被魔魘奪去的血肉似乎完全恢復了。

「求求你們，一定幫我找到孩子。」

收音機里傳出楊倩的聲音，他們鑽出來才發現這隻魔魘現在癱軟在地上，完全沒有之前張牙舞爪的威懾力了。

路垚盯著斯派爾，垂下了眼瞼，魔魘將人放出來之後居然還能夠完全恢復，說明自身受到了極大損害，楊倩現在應該處於虛弱狀態，縱是處於如此危險的狀況下仍忍著飢餓把他們放出來了。

……這就是母愛吧。

可惜路垚不懂，他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

「我們會幫你找到，這段時間你的狀態不太安全，空間里還遊盪著另外一隻很危險的魔魘，」路垚頓了一下，以剛才楊倩的反應，他還是不要再提到李西蒙了，「你好好躲在黑暗的地方，不要出來。」

魔魘在黑暗中是可以隱去身形的，只是不知道對同類有沒有作用。

「總感覺你現在的樣子怪怪的，」斯派爾看著路垚，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就像是剛被大灰狼吞進肚子里的小白兔，被放出來還關心大灰狼。」

韓婉婉催促著兩個大男人：「好了好了趕緊走了，我的手錶顯示我們的任務時間只有六個小時不到，現在還摸不著頭緒，到時候我可不想跟你們一起被清洗。」

她多瞥了路垚的腿一眼，還在流血，估計進度也快不到哪裡去。

就算任務失敗被清洗，她也想跟陸占林在一起。

——

缺月又坐在辦公桌上，當著-1的面朝魚缸里百無聊賴地扔小石子。

今天他沒有按照系統的規定穿制服，而是穿著病號服——的確，他整個人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

「不會是睡傻了吧？」

15036捧著小山高的文件歪歪扭扭走進辦公室，叫了缺月半天沒有反應，作死地用手掌用力在他眼前劃了劃。

隨後他的後脖頸就被12878用力一擰，差一寸到脊椎，差點當場去世。

「叫什麼？我有分寸。」

12878聽見他鬼叫就煩，15036每天都在嫌命長，她踩著高跟靴，上前去-1面前鞠了個躬。

「安排的轉區事宜已經安排好，請問什麼時候做準備？」

缺月好像終於聽見了，轉過頭來單手歪著頭撐著下巴。

「就今天吧，」他不是個擅長規劃時間的主兒，「我可不想再讓X那傢伙再多趟渾水了。」

15036抱著文件一臉懵逼聽著面前兩個人的對話，趕緊戳了戳12878的胳膊低聲詢問。

「咱們在這清閑得很，為什麼忽然要轉區？」

12878攤開手，似乎打算出去跟他解釋，畢竟這一切是從她的接引失誤造成的。

不對，與其說是接引失誤，倒不如說是系統在休眠期間莫名其妙的BUG所致。

兩人離開辦公室前，缺月終於坐起身來。

「我覺得他隊友的形容很有意思，」他的語氣聽上去輕鬆愉悅，髮絲在陽光下鑲了一層金色，重複了一遍剛才監控里那個男人的比喻，「就像是剛被大灰狼吞進肚子里的小白兔，被放出來還關心大灰狼。」

他就是一匹微笑著的鐵狼。

——

「你確定她的孩子真在這個空間？」

斯派爾和韓婉婉在路上聽了路垚的分析，覺得不甚靠譜，即便他們都變成了魔魘，也不一定是在同一個空間啊！

「這種情況下只能賭一賭，如果系統真的沒這種安排，我就沒辦法了。」

路垚翻了個白眼，剛才千鈞一髮，他總得先想個辦法把楊倩穩住。

可憐的斯派爾，自從重獲自由，他終於恢復了之前的理智：「對，我覺得有道理，如果她的願望根本無法達成，系統不可能會布置這樣的任務。」

除非系統從一開始就想置他們所有人於死地。

韓婉婉點了點頭，卻忽然如臨大敵般停下了腳步，低聲提醒。

「等一下，有聲音。」

收音機還在她那裡，她聽見麥克風裡傳出了非常低的說話聲。

路垚眯了眯眼，也擋住了斯派爾：「別動。」

他的戒指有夜視能力，雖然前方的走廊一片黑暗，他卻能隱約看見那裡有什麼身形龐大的東西。

三個人緩緩往後退，路垚將手放進口袋，捏緊了打火機，以防有什麼意外出現。

看那身形，很明顯就是魔魘，難道是李西蒙，可為什麼他不主動出來攻擊他們呢？

「我聽清楚了，好像是嬰兒喘息的聲音。」

韓婉婉神色緊張地將耳朵貼近收音機，最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