Ⅷ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捌
小说: 春日蜂蜜酒 作者:远鹤渊殊 字数:2150 更新时间:2019-10-13 21:51:20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捌
周六大扫除,樊余烬安排严页到阳台去晒太阳,看看花,眼镜戴好,别被太阳灼伤。严页开了直播,支在摇摇椅旁边,直播间名字“云晒太阳”。粉丝们挂在直播间和他聊天,海上生明月几个人给他刷礼物,严页一壁和他们胡侃,一壁搬动花盆打扫阳台卫生。
虽然樊余烬叫他休息,但家务事不能只让樊余烬一个人做,最大的花盆挪着有些费力,这盆他们用来栽牡丹的,平时不太挪动。
樊余烬瞥见他,连忙说:“你搬搬小的就行了,那个我来,一会儿伤着。”
严页才不管他,小心搬起花盆,往旁边放还不忘回话:“你可着宠我吧,搬个花盆又不是要命的事儿,我自己来。你就在屋里啊,别出来,我开着直播呢。”
听他这么一说,樊余烬才作罢,由着他在阳台胡闹。直播间的粉丝们打趣他,说西西对象也太好了,是爱情的模样,细水长流。严页但笑不语,手掌托着花盆底,摸到一块儿质地不同的凸起,他把花盆放下来,半晌抠出一块被胶布裹得严实的方块。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跪坐着把胶布撕开,两把一大一小的钥匙,躺在手心。他突然爬起来,仓促间,眼镜也滑落。樊余烬刚拖过地,怕他跌倒,连忙喊住他。但他忙着去印证,哪里理会,几下都险些跌倒,樊余烬扶住他。
小小的那把是开书房柜子的,樊余烬没有开过那个柜子,钥匙一直在但正西手中,如今要打开来看看。泛黄的小本,边角压得实,没有卷,他的所有证书都在这里,似乎连命也搭在里头了。
他翻开看了两页,凄然一笑,把本子递给樊余烬:“你看看吗?余烬。”
是但正西的日记,日期已经模糊了,大概贯穿至今,写得很少,似乎是想起来了才写几句。
“我妈是个骗子,她亲口对我说的。原先以为是她胡说,没想她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biǎo子。人有很多种活法,但总归不是生就是死。我妈活得很难看,但她活着,我为此感到庆xìng,她心里那点同情和爱,让我也活下来了。
——
我出生就是现在这样,我妈说我是小老头,隔bì阿姨说我是小精灵。要我说,我妈说得挺对,我是小老头,所以没人爱我才正常,老头就没人爱,一个人吃饭,回家,死掉。
不知道死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狗什么样的。
我妈就是条狗,别人挥之即去zhāo之即来。
女人为什么会活成这样,凭什么我妈就不能对别人这样?就因为我妈是个女的,所以在被男人qiáng jiān之后,就只能活成这样吗?那那个男的,怎么就还活得像人啊?
我不dǒng,一群wū合之众,怎么就对我妈chī之以b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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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不要我了,她也没悄悄走。
收拾好行李和我说了再见,才走了,一次也没回头。我不恨她,我羡慕隔壁的刘思敏。他妈活得好漂亮,我妈走了说不准还能像个人呢。小老头是要一个人活的,现在我是真的小老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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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羡慕的,我想要一个只听我话的人。我妈不听我的,她只给我读书,每天读,那本书我都背得下来了,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我之前不会写,我现在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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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里都是活得难看又可怜的狗,等着被领养回家。没人想领养我,因为我看着和我妈太像了,是个短命鬼。领回去也活不长。但院长还是怕我死,对我关注很多,像我妈晚上看我。福利院里好多女孩,我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把孩子丢掉的人,尤其是女孩和病人。我妈不一样,我妈是我说了的,我同意她走的,我也没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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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谁主动和我说话,我捡了个傻子在身边,我现在好像我妈,我又带了一个我,但我挺高兴的,他比刘思敏听话。总算有人只听我的,我要保护他吧,总不能像那些男人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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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我妈了,好费劲才认出来是她。漂亮了。这才是女人嘛,自信美丽,潇洒自由。她也认出我,于是她笑了,也哭了。哭什么,我活着她也活着。我那阿妈啊,终于送了我除去生命以外的第一份礼物,一个种子。妈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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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哭,不想安慰他,如果我安慰他了,就嫉妒了,从来没人安慰过我。没得过却要我去回馈,我不要,不要。其他都可以纵容他,这个我不要。什么女朋友,未来还有乱七八糟的其他,他不高兴,我可以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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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说我爱他,这不放屁吗,除了我,还有谁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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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花开得好漂亮,我们樊余烬也很好。我像爱花一样爱着他,花就是我对他的爱。”
严页坐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樊余烬的脸,像是不确定般抬头望他,用气声问他:“你爱我?”
他一笑,答道:“但正西爱你。”
严页不爱。樊余烬明白,也不明白,他好像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漂浮着,没有落到实处来,心慌得厉害,不觉得安定的同时又安定。说不清道不明。人生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啦。
“樊余烬爱但正西,初见就爱,本意只想做你的狗,一辈子,死在你的脚边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心,想要你爱我,想你给我你的一切。”他像是又要哭了,委屈的,彷徨无措的,湿润的眼睛,一心一德地望着严页,透过严页的眼睛,看到了但正西。
他用爱,搭建起生死之间的桥梁。
“我永远爱你,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开心的。”他主动吻严页,面颊上浮着红,泪滑落一滴。
严页喊丞柯,无声问:“我能和他做?但正西不会怪我吧,他男友和我做了诶?”
丞柯难得听到严页问这样简单的问题,轻笑声答道:“在他眼里先生是但正西,也确实是但正西,先生只是个旁观的看客罢了,潮流一些说,先生是戴上VR设备观看的观众。怎么会是出轨呢。出轨可是和思想完全挂钩的词语啊。”
他觉得丞柯说得对,便坦然地,和樊余烬做这一场,没什么好纠结的。他们并不相爱,性的意义就简单,樊余烬和但正西相爱,性的意义就复杂,与爱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