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馆长弯腰拿东西的时候，陆渊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傅君琰此时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馆长。

傅君琰原本生的就好看，凤眼骏眉，脸上似乎总是没有笑的，倒让人反而觉得这就是他最好看的模样了。

陆渊错开眼的时候正好脚踢到了茶几，好在他原本就是慢慢腾腾踱步过来的，索性也只是类似碰到障碍物一般。最后，陆渊看着谢馆长把一本厚厚的记录册拿出来，他也就顺势坐在了傅君琰的身边......隔了两个人远的位置。

真没出息啊。陆渊想。

但傅君琰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看着他的眼神，陆渊垂下头看向茶几上的那本厚厚的记录册。

谢馆长翻了翻，在册子后面翻到了这一尊蜡像的交易时间和之前的所有人信息，以及一张蜡像买回来的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蜡像和刚刚没被法医剥下那层人皮之前是一样的。

陆渊又打量了一下馆长，最后偏过头问道:“报案人是你？”

谢馆长连忙摇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那边那个小姑娘。”说着，指了指被汪悦悦拎住衣服领的女孩。

傅君琰闻言扭头去看了一眼，陆渊点了下头直接起身走了过去。

“我说，你以为是人皮，所以恶作剧打报警电话？”这边，汪悦悦气得想骂人，这小姑娘确实是报案人，但是却没打算承认，因为警察来了以后真的封锁了现场，而且那好像是真的人皮，于是吓得想跑，却被关筠定位到手机直接通知到汪悦悦那里，汪悦悦正愁没事干，于是就三两下按住了小女孩，不让她开溜。

啊，关筠是定远市局技术科科长，专治各种改过的监控以及黑客攻击，听说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少年，长了一张娃娃脸，背个书包都能以为他是初中生的那种。因为关筠是不在警局上班的，连线基本都是靠微信和QQ还有电话交流。李局是个惜才的，关筠对于这种东西真的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故而申请了上头特批的。但是陆渊确实没见过这个叫关筠的技术科科长，三年都没见过。

报案人说是小女孩，确实也不算不对，因为小姑娘还穿着高中校服，就是一个耳朵上戴了四五个耳钉，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女的样子。

陆渊走过去的时候，感觉到有一束目光突然看向自己，他下意识地回头，却撞见了傅君琰似笑非笑的眼睛。

“陆顾问，陆顾问？这小丫头贼难缠，要不我们带回去好好审吧！”汪悦悦揪着女孩的后衣领死死不撒手，见陆渊神情有些恍惚似的，喊了两声才开口道。

陆渊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哼哼了两声，“我叫何萧。”

“为什么会发现那个是人皮？”陆渊继续问道。

女孩感受到陆渊专注的视线，微微错开脸去，“我妈妈以前是法医，她给我说过的。”

“是真说过人皮是什么样的，还是你妈妈违规偷偷带你进过法医室？”

不等何萧回答，陆渊便直接把小女孩推到汪悦悦怀里，“这女孩我认识，你一会儿带她回市局。”

“喂，你是谁啊，你别是要拐卖我吧.......”

那是三年前，陆渊刚回到定远市的时候，原定的是打算在家休息了一年，期间却被李局喊过去协助调查了不少案子，后来索性在一年后直接留在了国内，帮助定远市局查案和做心理疏导等等。

这个小女孩他印象深刻，她母亲是定远市安阳区分局的法医，父亲是个律师。

她的母亲因为长期的工作没有心理疏导而患上了妄想症和抑郁症，有一天在家里把原本睡在一边的丈夫分了尸。

皮是皮，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的那种。

之后局里的人就开始照顾何萧这个小姑娘，以前他生怕这个小姑娘的心理会出现一些什么阴霾，可是什么都没有，这小姑娘在他们面前快快乐乐的似乎过的特别好。

可是刚刚陆渊诱导性地问她的时候，萧何居然说她认识人皮。

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天性坚强，还是装的坚强。如果是伪装起来的天真快乐，那么他敢肯定，目睹了自己母亲杀了父亲的孩子，心是不会像以前那么纯洁的。

陆渊思及此，眼神里散去了温润，添了几分担忧。

“问出什么了？”傅君琰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问道。

“那女孩有点不对劲。”陆渊回过头看了眼傅君琰，这才开口。

“她是三年前一个案子里的......幸存者？反正就是她妈把她爸分尸了，因为长期以来的工作环境压抑，她妈生了病。”

傅君琰点了点头，挑了挑眉问道:“这小姑娘目睹了现场？”

“大概率。”陆渊耸了耸肩，无奈地开口，“她刚刚告诉我她认识人皮是什么样的。她妈因为是法医，当初分的挺仔细的，皮是皮、骨是骨、肉是肉。”

傅君琰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而后没管陆渊先走了出去。

赵法医正看着法医科的人把人皮和蜡像分别装回去，就察觉到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人，那人似乎是不敢吱声，犹豫了半天最后伸手摇了摇她的袖口。

“我错了。”

赵糯慈头都没回，冷哼了一声，腿有些打颤似的自径上了车。

苏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气呵成地窜上了车，紧接着车门就被关上了，然后就开走了......

陆渊正好走了出来，没忍住调侃了句:“欲求不满？”

苏柠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开口道:“要真欲求不满还能是这态度......昨天纵欲过度了，然后我穿高跟鞋来市局就被没收了。”

陆渊点点头又看了眼她的平底鞋，“真惨。”

“走了，陆渊。”傅君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车，汪悦悦把车开了过来，傅君琰便顺便喊了他一声。

陆渊的身形有些僵硬。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傅君琰喊他的名字。

苏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滚！”没看到她都什么样了，还上赶着过来秀恩爱，找打是吧？

陆渊“哦”了一声，甚至还对苏柠笑了一下，而后转身小跑过去上了车。

苏柠看了眼脚下的平底鞋叹了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把秩序都维持好了，看住现场啊！”

治安大队那帮人都知道他们苏哥是什么性向，故此他们相处日常就和一群糙老爷们没什么区别。

有一个甚至特别皮地回了句:“苏哥！你去哄嫂子吧！我们能顶住！”

回他的是苏柠没好气地“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