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晏殊身上的新旧暗伤，均已痊愈了。

他像往常一样撩开洞口的柳枝出去。

自那日紫霞仙子离开以后，这里便再没有人来过。胥晏殊站在洞外多出来的一截巨石上俯视下方的山谷。他摩挲着碎成两半的骨哨，想了想又收起。

有一条河熠熠生光地穿过整个山谷。胥晏殊的目光随着河流的走向看过去，地面上尽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

这里是花果山。又不是花果山。

岁月如沧海般滚卷而去，已没人记得这是花果山，或许连孙大圣都忘记了这座山头的名字。

胥晏殊所处的这处山洞，原是几千年前的水帘洞。如今只见石洞，不见水帘，只有洞口垂下的几支柳枝聊作慰藉。

胥晏殊像往常一样催动着荒神之力幻化出一只小巧的鸟儿来飞向天宫，他就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儿那鸟便飞回来了，飞回到他的手掌，啄了啄他的手指，才化为灰烬。

胥晏殊的眼神里忽地多了一分迷茫，但转瞬即逝，很快又被眸中黑洞所收敛。

荒神是太荒最初的掌管者，是所有神魔妖兽的主儿。所以胥晏殊幻化出来的兽类，连天宫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他人在花果山，却能变出一只神鸟来，把那天宫探个清清楚楚。

这股本来无法炼化的力量，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磨之后，用起来终于愈发地游刃有余了。

胥晏殊养伤养了五日，期间也探了这么三四回了，却一直无法找到玄女的位置。天牢之中无气息，整个天宫之中也无气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掏出骨哨来。

这骨哨原是神兽肋骨磨制而成，他们师徒三人一人一只，世间仅有，珍贵异常，如今却齐齐地碎了——被他的荒神之力震碎，再也无法连系三人。

玄女真的被关起来了吗？

胥晏殊不知道，所以他叫神鸟给紫霞传了信去问。

不过半晌便有人从山谷中跃上来，但来的这位却不是紫霞。

“杨戬？”

二郎神站定以后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把额间的碎发撩到耳后，才抬头看向胥晏殊。

“紫霞仙子叫我来的，不必惊慌。”

杨戬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头发也没箍，就拿布条从背后那么随意一拢。额头上连天眼也不见了，周身的仙气敛了个干净。

像是偷偷下凡来的。

“我师父真被关在天牢？”

“没有。她跟玉帝谈崩了，背叛天界了。”

“那天庭没有追杀她？”

杨戬瞥了胥晏殊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派了人去了，不过是偷偷派的，仙家们知道这件事的不多，玉帝是偷偷放人的。”

“那我就直问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紫霞告诉我的。”

胥晏殊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又闭上，在肚子里把要说的话酝酿了一番才又开口道，“嗯…我知道了，紫霞还有什么别的话没？”

“没了。她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二郎神注意到了胥晏殊的小动作，他仍是快速地瞥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来，“我要说的说完了，这就要回天界了，我今日下凡的事，你记得不要同别人说。”

杨戬言毕，便低着头向胥晏殊抱拳作了个揖。

胥晏殊恭恭敬敬回了一礼，“好，那小人便恭送二郎神大人了。”

杨戬点了点头，没再看他，便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