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君倾草，对吧。”

君倾点了点头，仍未移开目光。

“我曾和你同生同活。”鹤浊肆低着头转着手里的茶盏，握紧它。

君倾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鹤浊肆顿了顿，复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等到了时候，我再讲给你听罢。”

“鹤浊肆…”她皱着眉紧盯他。

黑衣男子笑容不改，“以后总要给你解释的，但现在你不是来问仙子玄女的事情怎么办的吗？”

被他们搅乱了。

都乱了。

君倾深吸一口气，“我什么也不想问了。”

仙子在对面看着他们对话许久，“你不想问我，我来问问你。小丫头，你师父都教了你们什么？”

“仙术道法，琴棋书画，为仙之道。师父教的我们都没错。”

“那你可知爱恨是什么？”

“这……”君倾语塞，“仙子…我不是来听这些的。我现在…现在很乱，比来的时候还要乱。”

挽风仙子叹了口气，放下茶盏腾出手来替她理顺额间的碎发，“不要乱，君倾。你想想若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是玄女，她会如何做？”

“师父…”君倾努力回想从前九天玄女对她的教导，“师父应该会以劝回胥晏殊为重。所以我才来人间去找她。”

“她能劝回，你为何不能？”

君倾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玄女此次化为人身的事胥晏殊并不知情，可能正因如此他才会误以为玄女身亡，所以要杀上天庭为她复仇吧。”挽风勾眉，把茶杯填满。

“师父还不知道胥晏殊是魔界中人…也不知道当年正是她毁了胥晏殊的故乡……”君倾看到挽风逐渐眯起的眼睛，“不过我会自己去说的。”

挽风赞许地点了点头，轻轻地举杯喝尽杯中茶，“那我以茶代酒咯。祝你此行顺利。”

君倾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她问什么都没用了，此行又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她想要问出来的，想要了解的，想要依赖的，仍是没问出来。还凭空被挽风斥责一顿。说她幼稚懦弱。

我真的幼稚懦弱吗？还是只是因为她们没有经历我的经历呢？

君倾叹了一口气，道“鹤浊肆，我们走吧。”

挽风看着他们出了门，施法给自己的房屋加了一道结界，拖着裙曳结出一道印来。

“帮帮他们吧。”

她入了玄笙的梦里。

玄笙仍在邬山寺里，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挽风落在一片树林里，她鼻间嗅到清冷的草木气息，禁不住打了个颤。她已有许久未接触人间烟火了。

仙子提起裙摆来往邬山寺走去。她不知道玄笙今夜做的是一个怎样的梦。

不多时天色便转入白昼，地上的草木都苏醒过来，发出柔和的神光来。

——不对，这不是邬山，这是哪里？

“好友，来山头寻我。”

挽风的脚步顿了顿。

刚才从千里之外传来的分明是玄女的声音。清冷高洁，她不会听错。

仙子只犹豫了一瞬，便向山头走去。

昆吾山还是那个仙气升腾的仙灵宝地，山中雾气聚散隐现，缭绕在她的手腕足边。

有神鸟在山头盘旋，叫声如同在唱歌一般，脚下的草木都似乎拢在梦中似的氤氤氲氲，有溪流从石涧淌过。

满眼的绿，在挽风看惯了荒芜景色的眼中催生出点点生机来。

玄女正在自己的房中坐着，侍弄桌案上的一瓶白梅。她看到有故友来访，拂袖化出一个石凳来示意她坐下。

“这梅花…”

“有一朵枯了，我一直养不好，不知昆吾山里的白梅是不是也如这幻境中一般枯了。”

挽风的视线被那朵枯了的白梅吸引而去，“你原来不是被天庭打下人间的，是自己要选择以人身来做掩的，你要做什么？”

有灰积聚在枯萎的花瓣上，玄女不敢去拂，怕稍微一碰那花便落了。

“我只为保命。”

挽风注视着她的表情，可说出这句话时，玄女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仙子仍是忍不住去看枯梅，“他为何要杀你…”挽风仙子掩不住自己眉宇间露出的心疼和不解。

玄女的眼神落在天上。

“可能是因为我没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