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早，都要震耳欲聋，同样被扩大的似乎还有沈奕口袋中智能手机地冰冷铃声。

沈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瞄了一眼上面“梁子渊”的三个字的备注，接了电话凑在耳边：“歪。”

“大奕，赶紧来网吧，排位五缺一差个打野位。”

沈奕慢条斯理地从口中吐了个“不去”。梁子渊当即大跌眼镜：“你有什么急事？”

沈奕换了个姿势坐在教室里：“我要学习。”

果不其然，他听见电话那头梁子渊喷水的声音。在他前面理书包的许哲安手一抖，语文课本应声滚落在沈奕脚边。

“学委，我来我来我来。”沈奕“噌”地起身，故作殷勤地弯下腰捡起课本，在裤腿上蹭了蹭，一脸谄媚地递了回去。

许哲安盯着课本看了几秒，伸手结果：“……谢了。”

“嗐，客气什么。”沈奕冲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阳光帅气的笑：“您别生我气就好。”

话音未落，面前的座位已经空了，许哲安仅仅留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漂逸出尘的高瘦背影。

沈奕觉得有些棘手，叹了口气。

三秒后，电话那头传来梁子渊犹犹豫豫的试探般的嗓音：“……你叫他学委……你他.妈刚刚在和许哲安说话？？”

“不然呢？”沈奕啧了一声。

“他哪儿惹你了你要这么恶心他？”

沈奕：“……”

沈奕强行忍住了把手机拧碎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了来龙去脉，很多细节，诸如自己以前怎么无缘无故欺负人家的事儿都心虚地一笔带过了。

纵然这样，梁子渊依然语重心长地发出了慈父的叹息：“大奕，你贱得我想揍你。”

“不过……这支钢笔好像对他来讲挺重要的。我记得去年来着，他在报社登过一篇文章，说他娘在他中考前送了支笔给他。”梁子渊好心又不乏幸灾乐祸地提点道：“啧，人生第一份来自母亲的生日礼物被你搞坏了，仇恨值max。”

沈奕：“操……”

他忽然有点想狠狠地抽当时好奇的自己一巴掌。这回摊上事儿了，许哲安没把自己揍死，已经算是好脾气中的好脾气了。

做了亏心事的沈奕坐立难安，这辈子第一次在心灵方面受到了罪恶感带来的煎熬。当夜悄悄去办公室的学生档案里翻到了许哲安的手机号码。

“他莫名其妙，就毁掉了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毫无理由。”

于是当夜八点伏在桌边习惯性写日记的许哲安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来自陌生号码的一大堆消息。

——学委，今天是我不好。

——你行行好，给个准话原谅我呗。

——万箭穿心.jpg

用语粗犷，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许哲安的余光落在那支已经没法用的钢笔上，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落下一篇深黑的阴影。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对方如此死缠烂打地哀求，换做是谁都会有所动摇的。何况是这个从没被这般对待过的许哲安。

对方似乎料定了他会这么想，反反复复地发来十几条类似的消息，丝毫不在意流出的话费。

许哲安莫名生出几分手足无措来，慌忙关掉手机，提笔想在日记末尾补几句，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