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奕揽在怀里，整个身体都陷在奕宽厚带着香味的怀里，奕的一只手轻轻覆住了他的耳朵，让他只能听见朦朦胧胧的几句对话。

“他是谁？”

奕回答：“我的侍从。”

“侍从就是侍从，本该有侍从的规矩，怎能和你并论，更无论睡在你的房间。”

奕默然片刻后垂下眼睑，回答道：“知道了。”旋即腾出一只手轻轻合上那一扇房门。

门吱呀一声合上发出一声脆响，沈羽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开始挣扎，他的力气不大却也不小，硬生生地脱开奕的双臂，下一秒被奕摁住双手翻身压在床上。

风卷起帘，月光没有透进这间封闭的房。

奕蛮狠的摁下他的挣扎，凝眸眯起眼睛看向沈羽迷离的脸，片刻后低声道：“你中药了。”

沈羽颟顸中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都很难受，像是许多破碎的回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最后划拉出无数个长长的切口，每一处都在渗血，撕心裂肺的疼。

“别管我……”沈羽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喘出的粗气喷在奕的脸上：“我只是困了，想要睡觉而已。”

奕深吸一口气，竭力不去理会沈羽软绵绵的胡言乱语，拽开衣领上的纽扣把衣服半褪，看见了手臂上的一道剑痕，他面前可以认出这是景安的配剑留下的切口，因为在以往的征战之中，他看见许多人脖子上的伤口都是这样的。

奕看了看他的伤口，也不知像是再向谁确认，低声道：“这是致幻的迷药。”

沈羽的瞳仁已经完全涣散，甚至辨不清在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不断地在无意识地挣扎，重复着无休止的车轱辘话。

“我不是……”

“……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他甚至没有因为上药留下来的疼痛而颤栗，只是把脸深深埋进枕中，直到奕帮他套上衣物，在他身侧躺下，修长的手臂箍住了他劲瘦的腰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颈窝。

这类致幻药是没有解药的，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药物效力过去，沈羽下午时中毒，夜里才发作，意味着只是轻微中毒。也许沈羽闪身的动作再慢那么几秒，他身上就会有第二道、第三道带毒的口子，或许下一秒他就会一命呜呼。

明知道他在说胡话，奕还是贴着他的耳畔轻声说：“你不想活可以，但你也别想死。”

沈羽头一次那么无助茫然毫无防备，就好像乖顺的猫咪蜷在他的怀里，想要勒索不属于他的温暖，完全不似以往那般张牙舞爪的模样。也只有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露出那般神色了。

喜欢他，想把他藏起来。

想洗尽他的仇恨，让他彻底断绝和外界接触的想法，无论是笑靥如花还是怒不可遏的神情，全都给他一个人看。

沈羽的后背湿透了，是汗。

奕把他抱的更紧，阻止住了他的挣动。却在下一秒听见了沈羽迷梦间从唇齿中透出的一个人名，不由得神色一僵。

“……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