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找。”

“我不想穿你买的这些衣服。”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买。”

“我要穿自己的，公寓里有。”

“我马上就派人去拿。”

“我想自己去拿。”

“我陪你去。”

“好。”

终于没被拒绝了，顾肖瑾松口气。

“什么时候去取？”

“现在。”

张嘉鸣租的房子在三环外，房子不大，租金却占了他工资的一半，他月薪两万，因为没什么消费，每个月还能存五千。

屋子里很乱，张嘉鸣就是故意带顾肖瑾来捉弄他的。只要跟他在一起，顾肖瑾就不会戴手套。

看到屋子里的状况，顾肖瑾确实吓了一跳。看着在屋子里收东西的张嘉鸣，他很纠结。屋子里已经落了灰尘，顾肖瑾不喜欢，他更想留在车内。可是他不得不守着这个人，也必须帮他做点什么。况且这里是他爱人生活的空间，他除了觉得有些难受外，并不觉得恶心厌恶。

一番思考后，他走到衣柜前，开始帮张嘉鸣收衣服。

这些衣服他果然不喜欢，可是张嘉鸣要穿，他不能说一点不好的话。

张嘉鸣并不想带太多东西，他只拿了几本书，必要的证件，和几套衣服。

“剩下的东西，明天我叫人来给你搬。”顾肖瑾拎着张嘉鸣的行李箱，上面的灰尘让他手掌难受，可他还是忍住了。回去他又要把手洗好几遍了。

“留在这儿就是，房子我不退。”张嘉鸣看顾肖瑾忍耐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东西搬回去后，你要是想洗车洗干净就是。行李箱我会洗干净。”

“我没事。”顾肖瑾说。

比起这些细菌，他更在意张嘉鸣不退房子的事情。不是说好一起生活吗？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吗？他要住哪儿，顾肖瑾都可以满足他，可是他却要留下这么一间只属于他的房子，这说明，在他心里，并不认定以后都一起生活那件事。

不能在意，张嘉鸣就是这样，他总会给自己留后路。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算了，他安心就好。

收拾卫生时，全是顾肖瑾动手，张嘉鸣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看他细心打扫清洗的动作。张嘉鸣理解顾肖瑾的洁癖，就跟顾肖瑾理解他的恐惧一样。

两人很少直接的谈各自恐慌的事，只是很多事情，早已刻在了心上。

看着顾肖瑾忙碌的样子，张嘉鸣心里生出一些愧意。

“你真奇怪，竟然会喜欢我这种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他本是开着玩笑问的话，顾肖瑾竟然停下手里的事，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嘉鸣。

“你忘了吗？我的命是为你活的。”顾肖瑾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别再问这种话，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忘了。”张嘉鸣淡淡的说，他确实是忘了，所以觉得眼前这人说的话更像是哄人的甜言蜜语，“我早就记不清你的事了。”

“没事，我记得就好。”

张嘉鸣没话说了，想不起来的回忆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待会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泡澡？”张嘉鸣这赤裸裸的邀请，让顾肖瑾心脏一蹦。

“要！”

最近生活得太舒适了，张嘉鸣感受不到生命的实感。孤孤单单的在疼痛中活了十年，突然没了疼他的心里空洞异常。顾肖瑾不想让他疼，张嘉鸣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伤害自己，所以，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获取疼痛。

他还记得第一次时那种疼，那剧烈的疼痛在抽空他力气的同时又让他安心。可是，自那之后，那种强烈的疼痛便没发生过了。但是，身体紧紧相拥时的热度以及呢喃在耳边的话语，都会让他安心，都能驱走他心里的烦躁。

他现在就很烦躁，他记不起来，所以无法确定顾肖瑾的真心，可是，他似乎又很清楚，顾肖瑾可以信任。他矛盾，他自责，他本来应该是个正常人，什么都不用想，有了爱，就勇敢去爱。为什么他不正常？为什么他不敢爱？

顾肖瑾很宠他，至少现在是对他掏心掏肺，无论做什么都顾及着自己的感受。张嘉鸣没有什么能给顾肖瑾的，心不能全给，他做不到，只能把身体给他。

浴室里弥漫着浓浓的水雾，顾肖瑾正襟危坐着，因为张嘉鸣正坐在浴缸外面给他搓背。即便是十年前，顾肖瑾都没想过自己能有如此待遇，他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对张嘉鸣好，保护他，让他笑，不让他疼，陪着他。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紧张，根本不敢乱动。柔软手触碰到后背肌肤时的战栗，刺激得顾肖瑾心脏都要爆炸了。

“很奇怪，”张嘉鸣突然打破这暧昧又紧张的气氛，“我怕这世上的所有人，却唯独不怕你，明明你才是这世上最令人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