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嘉鸣毫不犹豫的应道，“顾总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肖瑾进房间后，慢慢爬上床，挨着张嘉鸣躺下。当顾肖瑾的手伸过来抓住张嘉鸣的手时，张嘉鸣心里一抖，想着，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可是顾肖瑾并没有下一步动过，他只是静静的握住张嘉鸣的手，轻声说：“只有你我才能碰，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记忆里的某个声音和顾肖瑾说的话重叠了。

“嘉鸣，”不等张嘉鸣细想，顾肖瑾继续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张嘉鸣的手开始颤抖了，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为什么他会和那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们以后，就真的可以一起生活了。”顾肖瑾说。

连内容都一样。

那个影子，难道就是顾肖瑾吗？张嘉鸣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他忘记了的人，是顾肖瑾？可是他们怎么认识的呢？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肖瑾握住张嘉鸣手的力道大了些。

“我知道你讨厌心理医生，但是，总得面对不是么？你这么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张嘉鸣听不下去了。心疼？他对那个影子的记忆虽然模糊了，但他抛下自己离开时留下的锥心刺痛还存在着。他还记得自己得知那人离开后那种痛苦，那种世界都塌下来的绝望，还好他发了一场高烧，忘掉了那个男人的一切，这样他的痛才得到些许缓解。

“我在国外看过心理医生，”顾肖瑾继续劝说，“不管怎么样都有一定的帮助，总比一个人熬着强，他们比较懂，也——”

“你去国外看治病了啊。”张嘉鸣突然露出一个满是寒冷的笑容，他唯唯诺诺的语气变了，他对这个影子最主要的记忆还有一份，就是那种无可替代的信任，虽然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但他相信，这个人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另外的不信任来自他身边的一切，只是他忘了，那个人身边威胁着自己的是什么了，“可惜，我早把你忘了。”他语气里有些狠绝，“我还以为顾总您是要包养我，原来我们以前还有一段感情，可能时间太久了，我的记忆也不好，所以没能认出你来，抱歉。”

顾肖瑾的身子震了一下，张嘉鸣说的话虽然难听，却不像之前那么疏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很久没有表白过这种情感了，那时候，也是他主动表白的。张嘉鸣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顾肖瑾手里的温暖离开了，张嘉鸣抽回自己的手后坐起来，脱掉上衣，“要干就来，都是成年人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想要我给你的，我都给你。”

顾肖瑾坐起身，盯着这个半裸的男人。

“怎么？你喜欢更主动的？”张嘉鸣很久没有这么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了，他起身靠近顾肖瑾，主动的坐在顾肖瑾的腿上，“我可是很脏的，抱了我，细菌会感染你，你不是很怕脏东西吗？还是说，有洁癖的人其实没法跟别人做。”

顾肖瑾忍耐已久的愤怒被张嘉鸣彻底激发，他猛地起身，将张嘉鸣压在床上，不由分说的将一记记吻印在他身上。

“就算你忘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顾肖瑾抓起张嘉鸣的手亲吻，一下下的，亲吻着那些疤痕，亲吻着那颗印在心里的黑痣，“你就是喜欢折磨我，让我痛苦，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我都把自己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对你好？”张嘉鸣不满的反驳。

被贯穿的痛苦，张嘉鸣这辈子都不会忘。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经验，顾肖瑾的动作很笨拙，张嘉鸣只能咬着对方的肩膀，撕扯他的皮肉。

当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后，顾肖瑾将因脱力变得软绵绵的人抱进怀中。他终于得到这个人了，可是却没得到他的心，顾肖瑾能感觉得到，张嘉鸣对他的怨恨。两人就这样搂着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顾肖瑾被怀中人的哭声吵醒，张嘉鸣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错了，我会接受惩罚，让我痛，让我痛，这样就扯平了。”张嘉鸣嘶哑着嗓子喊。

顾肖瑾一直不知道张嘉鸣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抑或者，当初答应跟自己交往，只是因为他不想拒绝。

那个时候，两人天天都混在一起，刚开始，顾肖瑾并没意识到自己情感的异常。他只知道，张嘉鸣在的话，他就安心，什么都可以不想。若是哪天看不到张嘉鸣，或者张嘉鸣不想理自己，他就会着急，不知所措。

他表白那天，天空下着小雨，细细密密，像软软的丝线。他俩约着在住院楼下的小亭子里看雨。可是雨却越下越大，从软软的丝线，变成沉重的珠串。

天已经黑了，两人从看雨变成听雨，周围的人也都消失了。昏暗的园子里，只能依靠住院楼病房的灯光才能看清楚张嘉鸣的脸。他靠在长椅上，没跟顾肖瑾说话，只是静静的闭着眼，感受雨声。

那一瞬间，顾肖瑾感觉胸口有股热气在蒸腾，张嘉鸣脸让他看得有些发颤，他鬼使神差的凑过去，竟然亲在了张嘉鸣的嘴上。

下一秒，他惊慌了。

他刚才亲了个男生，那人还是自己重要的朋友。会被讨厌吗？会被抛弃吗？他很害怕，怕得连看张嘉鸣突然睁开的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顾肖瑾跑了，他冲进大雨中，逃进病房。

照顾他的是父亲的秘书，在看到顾肖瑾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他先是吓一跳，然后迅速带他去洗澡换衣服。躺在病床上，顾肖瑾的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他着急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带着恐慌和害怕，顾肖瑾溜出病房，偷偷窜进张嘉鸣的病房。

顾肖瑾盯着熟睡的人，看着看着，竟出了神，直到对上张嘉鸣突然睁开的眼睛，他才慌忙的要逃。

“站住。”张嘉鸣叫住他，“怎么见我就跟见鬼一样？”

顾肖瑾没底气的转身看张嘉鸣。

“不是，我只是——”他说不出下面的话，因为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

“为什么亲我？”张嘉鸣问得直接了当。

“我，我喜欢你，”顾肖瑾鼓起勇气，红着脸说出口，“虽然我们都是男的，可是我的喜欢就是喜欢，想交往那种。”

“好啊。”张嘉鸣没有等顾肖瑾问，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交往吧。”

那天晚上，顾肖瑾硬是要和张嘉鸣挤着睡，张嘉鸣同意后，他便紧挨着他睡着，慢慢的，他就伸手将旁边那人搂进怀中。

那是他睡得最好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