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

阿哲就知道会出事，他匆忙跑了进来，见人没反应便径自抬起沐睿的脸左右看了看，“你怎么弄的，一脸伤！还有别处受伤么？”

沐睿跟没听见一样，目光涣散的看着他，但阿哲知道他根本没认真听自己说话。

旁边的几个高管正哈腰低身下气跟男人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

因为沐睿是老板这边的人，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担着，说这还是个孩子您就原谅下他，他是新手，来兼职的大学生。

旁边的小男生也是个有同情心的，劝道没什么大事就好，别再生是非了。

因着恋人的求情，男人才冷着脸不去追究，这次的酒钱也就免了。事情罢了后男人便走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是个学生就姑且算了。

听说了打架的事，程锦也过来看沐睿，毕竟在旁人看来他们是同学朋友，常常一起来一起走。但程锦不是为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他是真的担心沐睿。

因为刚刚受伤了，沐睿被阿哲带到旁边的小休息室坐着，给他倒了杯开水。

“你先坐会儿，老板因为不会怎么你的。”

沐睿知道大叔肯定不会怪自己，但是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反常过头了。见人没回答，阿哲只好作罢，“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下。”

“嗯。”

难得开了口，阿哲松了口气。

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但沉寂了不到半分钟，又打开了。沐睿以为阿哲又给自己带了什么东西，结果抬头一看是程锦，他胳膊一下子伸展开来，缓缓坐直身体。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程锦将门关上，朝着这边走来，顺便拿了些擦伤药，刚刚碰到阿哲时给他的。“你朋友给的，用一下吧。”

沐睿点点头，“谢谢。”

因为勉强牵扯了一个笑容出来，他淤青的嘴角有些疼。沐睿坐下身，没打算说多少话。

两个人又是一阵静默，沐睿以为他应该会很快就走的，但没想到程锦坐了下来。沐睿有些心虚，刚刚是因为看到类似程锦的人才会有些失常。

“疼不疼？”

就像空旷的屋子落下一根针，明明那么轻的声音却很清楚的响在耳畔。程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跟别人打架，但听说那是一对同性恋爱人，他也许真的很讨厌这个吧。

也对，正常人都这样想。

他坐在沐睿旁边，侧目盯着对方嘴角的瘀伤看。

沐睿嘴唇蠕动两下，但没开口，穿着酒吧工作服的他一头黑色的短发，静静的坐在一旁。整个人似乎被一股悲伤的氛围包裹，柔和了太多，几乎失去了平日的那种爽朗欢乐，只轻轻的摇摇头，一言不发。

“上点药吧。”

程锦拿起刚刚放在茶几上的药膏，还有一袋白色的棉签。“抬头。”他的声音没有太多的起伏，但也并非命令，只是淡淡的，似乎整个世界都无关于己。

沐睿木木的抬起头，侧过脸看向他。

棉签沾了些药膏，程锦捏着小木棒，轻轻的点在他唇角，淡黄色药膏揉开了散在周围。有些刺激性的疼，沐睿下意识抽了抽嘴角，眉头皱了下。

若说没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程锦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肯丢了自己的尊严。

如果你讨厌的话，大可拒绝我……

他在心里默念，但沐睿只是间或眨着眼睛，双手搭在沙发旁，静静的让他上药。

“刚刚为什么打架？”

程锦想听他亲口说，即便真的是因为讨厌同性恋。

但沐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说是因为那个男孩神态举动和眼前的人太像以至于他产生了错觉么？一种不允许他人侵占和亵渎的愤怒席卷心头。

不能说。

即便两人都明了又如何，沐睿觉得自己不能给他什么，那种愤怒夹杂着悲伤的感觉渐渐沉寂下去后他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我……没什么。”这是犹豫再犹豫的口气。

“你很讨厌同性恋？”程锦的声音很平静。

“不！我没有。”

沐睿眼睛忽地发亮，一下子直起身子，他急于解释，是给师父的，也是给程锦的。见身旁人手指顿了下来，他稍微放缓了口气，“我没有讨厌同性恋，我只是以为刚刚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程锦没接话，他上好药后就放下东西，一边收拾一边交代，“你帮我一回，我也帮你一回，我们两不相欠了。”

没等沐睿说话，他又开口：“自己注意点吧，做事情不要太冲动，我先走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程锦背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喂！我只是怕那男生被人戏弄。”

程锦低头，手按着门把，轻轻的合上门，锁发出轻微的闭合声。他在内心回应，怕有如何？你有能力保护他吗？

酒吧里喧嚣的声音在同一瞬间窜入耳朵，劲爆的歌曲，舞动的身躯，晃眼的灯光包裹在周身，来来去去，世界运转的步伐太快，快跟不上了。

程锦眼睛上柔软的睫毛轻轻扇了两下，他转身，侧脸微微扬起，边缘是一层透明的光亮，亮，也黯然。

阿哲虽然不知道沐睿怎么会突然这么反常，但直觉告诉他，跟程锦有关系，难道是这小子喜欢上了他？可以前高中他来兼职时，听说是有女朋友的，奇怪。

“阿哲，那边有客人了。”

“来了。”

阿哲刚把沐睿送到休息室里就有酒吧侍者来喊他，他忙过去了。

调酒师一个酒吧吧台就一个，至少是这段时间就他招呼着，阿哲从大学开始就跟着师傅学，大三那年自己单独做，如今也已经经手两三年了。

他虽然才二十三，但名声和口碑都有了，大家都知道他，熟人也乐意来喝他调制的酒。

不过，阿哲奇怪的是今天来的居然是两个小孩子，虽然都穿着普通休闲衣服，但那脸一看就很嫩，满满的胶原蛋白。走近了还发现其中一个还是混血儿，漂亮的微棕色头发，略带蜷曲，眉眼典型的国外人，不过眼眸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