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睿回去的时候，对方QQ已经下线了，看到他的留言沐睿笑了下，果然这朋友是值得交的，关键时候总是能现身起到作用。

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你啊，晚上要一起去夜魅吗？对了，你胳膊怎么样了？】

这一次没有立刻看到回音，沐睿也没在意，放下手机就去做自己事情了。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他收拾了下准备去上夜班，打开手机是有一条信息，只不过程锦说他晚上去看妈妈，不去夜魅了。

“哎，要一个人摸黑回来了。”

沐睿叹息着自言自语，收起手机便下楼骑自行车走了。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程锦的不对劲，直到连续几天晚上去看他的时候，渐渐发现他的话更少了，或者有时候根本不会接沐睿的话。

明显的，这样的氛围不好。

到了周末的时候，沐睿总算能登上游戏了，真是一波三折太不容易了。

【梧桐叶：师父师父，真是不好意思，上次游戏自动掉线了，后来死都登不上去┭┮﹏┭┮】

【涉川：没事】

【梧桐叶：师父没生气吧？】

【涉川：没有】

【梧桐叶：我后来还修了好几次，真是多亏了我朋友】

屏幕安静了一会儿，【涉川：嗯，升级吧】

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的反应很冷淡，沐睿想着是不是师父介意上次的话，他也不敢提，怕触了逆鳞。

但这样的“嗯”“知道了”“好”的话，让沐睿没有想聊下去的欲望，只好乖乖闭嘴，跟着师父做任务升级。

一趟下来，他还想说点什么，师父倒是抢先说了再见。

【涉川：呐，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拜】

很少很少，涉川几乎没有过说这么多话的情况，沐睿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上次没有回答师父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是讨厌同性恋，甚至觉得恶心吗？若是以前，他肯定是这样，但现在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有些感觉很微妙，讲不清，似乎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彻底明了自己心意的激发点。

沐睿哀叹一口气，仰面直直的躺到床上。我去，怎么又陷入了各种感情的怪圈了。神呐，求你让我死个痛快吧！

沐睿抬手蒙住自己皱的跟包子一样的脸，感觉快泪奔了。

上次那个YY聚会，狐狸说她店里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便推迟了。一开始都是她组织的，大家也就跟着配合玩一下，现在“主办方”没影了，大家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下次通知。

刚好最近沐睿的状态也不太好，他发现不仅师父冷冷淡淡的，程锦对他也是这样，哎……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程锦的手好了后他就几乎没有再去过对方宿舍了。

这周的周三很热闹，因为是五月二十号，所谓的告白日。

晚上临时有个课，上次专业课老师缺了三节课他非要负责的给补回来，引来一群学生的哀叹。

三楼的教室里亮着灯，楼下宽敞的道路上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

这位胖胖的教授正在台上酣畅淋漓的讲着课，ppt上也在播放着一组科学实验，但下面课桌旁的男生女生正低着头坐着自己的事，手指飞快的在书本下的手机上滑动，还有人在睡觉。教授虽然很不开心，但毕竟带过了这么多届学生，他也懒得发作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学生熬久了，都成老油条了。

“喔，有人发了条好惊悚的说说。”

“什么事？”

“卧槽好劲爆！”

“有男的在男生宿舍楼下告白！”

“！！！”

教室里莫名出现一阵躁动的低声絮语，老师正在播放的视频也不能吸引大家的目光，只见教授皱着眉头故意咳嗽了几声。

有几个女生激动的太明显了，几个人凑到一块猥琐的笑声快盖过视频声音了。

“谁呀谁呀？”

“不知道告白的是谁，听说长的还不错。不过……”那女生点开图片看，路灯下，熟悉的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面孔。“我去，是程锦。”

“诶？”

“有男生给他告白？”

“没想到这家伙男女通吃！”

“切，有可能本来就喜欢男的吧，不然上次他还拒绝……咳咳，那谁了。”后半句，女生的声音低了些，毕竟都在一个班。

沐睿正在做笔记的手一个趔趄，他刚好坐在女生们的前面。那个名字传入耳朵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解释，但又好像是个开端，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

有男生给程锦告白……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毕竟在高校中是极少有的，或者说，即便有也都是地下进行。沐睿没有心上课，他一早下课后便去了那栋宿舍楼下。

程锦的小屋子就在旁边，是个独立小间。

路灯下，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在收拾着刚刚的残局，嘴里不耐烦的念叨两句，“这现在的孩子们可真要逆天了，搞个同性恋也这么高调。”

“地上都是垃圾，也真是没素质，都不知道收拾下。”

因为晚上三节课下了后大概是十点半，男生宿舍十一点半关门，女生宿舍十一点关门，所以外面走动的人很少了，除了三两对腻腻歪歪的男女舍不得彼此还在楼下徘徊外，基本没有其他路人。

周围安静的不像话，沐睿站在路灯旁的一个棵树下，仰面看了眼二楼的房间，灯开着，人应该没睡。

他居然喜欢的是男生，那上次那句“仅此而已”是有别的含义是吗？沐睿目光柔和，甚至有些低落，是喜欢自己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沐睿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甚至觉得很平常。他自己应该早就觉察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去承认。

那他，有没有答应那个男生呢？

外面吹过来一阵风，几片灿绿的叶子摇摇晃晃落下来，擦过肩膀，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落在地上。

几近六月的天，凉风拂过时沐睿感觉浑身有点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低头抬手搓了搓左边胳膊，短袖里灌入一些风，声音很低。

“可能要下雨了吧。”边说着，沐睿边转身走了，隐入夜色中的侧脸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