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第一次听来我就觉得好听。”谢词轻笑，没有回答张祁关于陈长玉回陈国的话，也没有想问些什么，他继续缓缓道:“长玉，听来更像是君子的名字。可配上她如玉般温婉清冷的性子，却更好听。”

“谢词……”张祁见不得谢词这种陷入往事的深沉，拉过他的手拍了拍。

“可张小年……”谢词转过头，在看不见人的黑暗里对张祁一字一句道:“现在我遇上了名字更为好听的人了，那个人叫许弄欢。生死相许的许，拈花弄月的弄，燕婉之欢的欢。”

张祁听到好友在他耳边坚定道:“我也想、非常想把他娶回谢家，做梦都想。”

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张祁便明白了。

谢词早已不是那个当街喝酒，失态醉哭的少年。即使陈长玉回来了又如何？她是她的赵国太子妃，他是他的陈国礼部尚书。他们皆有归宿，互不相欠。

“你若想娶，我也会全力相助。”张祁大笑起来，“哈哈哈，陈国第一个光明正大迎娶男人的世家公子是我兄弟，这话说起来有点面子啊。”

“也就你不觉得失面子。”谢词耳旁是张祁的夸张的笑声，他也微微笑起来。

此夜虽无眠，但却心安。

前夜张祁刚讲过陈长玉要回来，谢词上朝便又听到消息，大概还有三天人就到烨都了，要礼部准备好迎接事宜。

“此次赵国太子携太子妃来陈国是为了先帝与赵王签写的两国商贸互通书。互通书十五年为限，十五年已过，便要重新签拟。”下了朝走出大殿，谢昭风便对走在身侧谢词道。

谢词点头:“父亲，依你看此次互通书签成的把握有多大？”

“八成。”谢昭风手中执笏思虑片刻:“陈国现在国力比赵国强是一。与赵国自和亲这几年，无论是风俗与商业连系都相当紧密是二。长玉公主也被陈赵两国百姓爱戴是三。”

谢词跟在其后接道:“那还有两成风险，一是陈国依仗国力压迫赵国，二是赵国找到更好的依傍。届时甚至可能兵刃相见。”

谢昭风闻言，上了马车，拉了一把谢词，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不愧是我儿子。只是这第二种可能大上许多，你这回国宴的安排需得用心。”

“孩儿自然明白。”

“这几日你得辛苦些，你母亲到时心疼，定又要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了。”谢昭风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你可得防着她一点，尽量别回府处理事务。”

谢词小时候便常常看到自家母亲拿着扫帚赶父亲满府跑，嘴上叫嚷着:“谢昭风！国家大事是你媳妇儿，还是我是你媳妇儿？！天天什么事都往府里带！老娘治不了你！”

祖父也常说笑，父亲这样从小便只读圣贤书，一心奔仕途的人，怎么就娶了个这般泼辣的人做妻子。世人都想不通。

谢词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谢昭风坐在书案前教他写字，眉眼带笑:“你母亲是脾气不怎么好，但胜在生动。我这样沉闷的人多亏了她生活才有些生气。更何况，你看她在家天天闹，又有哪天闹出去过，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庄端娴淑的谢家主母。我娶她，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互生欢喜，互相包容，把彼此当成最大的幸运，是谢词见过最好的爱情。

谢词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空旷的天，澄净一如他此刻的心，想着的人是许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