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小娃娃啊。”

那女孩儿弯着一双眸子，咧着嘴笑，一身红色的金丝勾线苏绣锦缎衬得小脸颇为红润。她的手，却甚是随意地摸在身前比她低一头的小男孩儿的脸上。

他一张年奶般光滑的小脸被她摸得有些泛红，身子别扭地想去躲。

“君，莫要欺负我弟弟。”

穆颜也怒了。平日里她都舍不得动青儿一下，这会儿倒让这丫头占了便宜。

女孩儿扭头看了看穆颜怒气冲冲的模样，眼眸里的笑意更盛，和她作对似地歪着头道：就不。伸手又要摸上那男孩儿的脸，就在快要触到他脸颊的时候，穆颜的手伸过来挡她，两人你一招我一式，纠缠个不停。那男孩儿着了急，却也只能着急地喊“颜姐姐”。

两人都不肯认输，最后打着打着滚到了地上，也不顾了什么颜面，撕扯着彼此的衣服，抡着拳头就往脸上招呼。实在打得累了，就瘫在地上，互相嫌弃地看着对方。地上的灰尘蹭在两人脸上，小花猫一般的模样。

穆颜忽的坐起来，指着林君的脸，拼命地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也不看看你如今什么模样？逢头垢面，衣冠不整，哪还有左相嫡女的样子。”看着林君坐起来一脸愣怔，她自己却先忍不住了，笑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颜姐姐，你快些去换衣裳。莫要让父后发现。”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儿看了一眼林君，也开始抿着嘴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的形状，看起来温和却又不失礼貌。他自己虽乐个不停，却又不忘催促穆颜。

那晚，他问了穆颜，才得知那女孩儿是当今左相的嫡女，同时也是穆颜的伴读。

“青儿，你过来。”

他走过去，低下头，看她手里摩挲着的玉质簪子。这玉白得通透，周身都闪着温润的光泽，在阳光下更是周身散发着暖光。簪头处也没有什么花哨的雕刻，只是将那尖锐处打磨光滑，弧度优雅温柔。

她不由分说地拿下他头上的金色小凤簪子，很快地将那白玉簪替换到原处。

“嗯，还是这白玉簪子更适合你。”她一双桃花眼眯起，微微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眼睛里崩发出的星光，亮闪闪的，像凌晨时候天上还在发亮的星子。眸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一瞬间，他突然想伸手去摸那双眼睛。想去看看，它是不是真实的。

“就这个了。小二，结账。”她熟练地将银子递上那看起来和她一样高的柜台。

“青儿，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还没等他说，很喜欢。她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牵起他的手，又走向了别处。没挣扎，任她牵着自己的手。虽然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但还是不想舍不得放开。就让他再多任性一次吧。

“青儿，虽然这个礼物不贵重，但你要知道，礼轻情意重。”

那日，阳光正好。赤红色的太阳已落下大半，但依旧染红了大片的云朵。橙红色的棉花般的云，美得像是在梦里。余晖散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现出她温柔的模样。她时而半眯起的眼睛，上下不停翻动的薄唇以及阳光下翩翩起舞的衣角一点点地刻入脑海里。

闭上眼睛后，这些片段就会在眼前一幕幕回放，成了一种执念。午夜梦回，总是翻转不停，作茧自缚。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啊。冷不冷？”突然感觉有什么遮住了微弱的阳光，在眼睑上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睁开眼的时候，赫然是穆颜放大的脸。

“颜姐姐，我能求你件事吗？”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她。

“什么事啊？”穆颜有些宠溺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

“颜姐姐，你先答应我，好不好？”又伸手拉了她的衣角。

穆颜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顿时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好，我答应你。到底是什么事啊？”对于这个总是被自己护在手心里的弟弟，穆颜总是有求必应的。只是细细一想，他似乎还真未曾主动要求过什么。

“颜姐姐，我想，再见一见林君。”怕她不答应，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眨巴了两下眼睛哀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