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皇宫

“殿下，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将手里的一张张画卷仔细地卷起，递给那小厮。

“明日，你把这些，还给父后吧。”

“是”那小厮仔细收好画卷悄然退下。

再过两个月，就是成人礼了。父后送来候了朝中家世良好的适龄女子的画像，要他从中挑几个出来，作为他的妻主候选人。

可是这些人里没有她。

没有。

不知道她这两年过得如何？又长成了什么模样？可还是从前那般肆意？

“寻冬，我记得明日好像就是颜姐姐给父后请安的日子了。”

“回殿下，明日的确是二皇女进宫请安的日子。”

“那等明日颜姐姐来的时候，你着人通知我一声。”

“是。”

那个冬天，她一身白衣只身入这皇宫，却既没找二皇姐，也没来找他，而是去见了皇上。她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小时候的她总是着一身红色，肆意，张扬的红色。可那天，她白衣胜雪。

她站在宫门前，看着他，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她都快要冻僵了。

他上前像往常一样拉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只是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弯着眉眼说无事。

“青儿，忘记我。”她的表情也不是一贯的玩味，而是带着些疏离的冷漠。难过、无奈以及一种连他看不清的情绪漾在平常那总是含笑的眸子里。

白色的衣角带着片片雪花在宫门外飞舞。她的步伐很快，毫不迟疑。

他伸出手，想拉住她问个清楚。手僵在半空中，而她却已经渐行渐远远。周围是冰冷的沉默的空气，如同一个巨大的冰窟，将他的一颗心骤然冷冻，周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还来不及说别走，她就已淹没在一片白色里。就那样，安静的白色背影，从此在脑海里旋转个不停。

很多时候，想起那双带着疏离的眼睛，就会觉得难过。

忘记吗？他又何尝不想。

在那之后，她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是这后宫纷纷扰扰，流言蜚语传播得甚快。

听说，左相大人去世。她那嫡女自愿向皇上辞去世袭的资格，沦为一介平民。

真的希望这些都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可她的突然消失像是应证了传言一般，让人不得不信。

他也曾向母皇询问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母皇总是闭口不言，就连平常最疼他的父后，都让他不要再问了。

忘了吧。无数的人都对他说。

可有些人有些事，岂是能说忘就忘得了的。

他睡得并不好。梦里总是有人歪着脑袋含着笑唤他青儿。那人的影像极为模糊，一会儿是身着红衣的小孩子，一会儿是那一身白衣的少女，更甚者还出现了那张长大了却仍是模糊的脸。

五年了，都不曾再见过她。也无法猜度她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竟连梦中也是这样。

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透过精致的漆红楠木窗，隐约能看见一片青黑色的天空。漫无边际的青黑色，还有满天的星星，很亮，大小不一。那一幅景象，扑在偌大的天空上，美得惊心动魄。

唤了守夜小厮来，点了烛火，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那些繁杂的碎片又开始翻涌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