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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难负

    有些抵死缠绵的情丝,在每一个孤单深夜,喧嚣成上古的洪荒猛兽,把顾成欢从混沌里撕裂。 唯有日光能按耐下这种躁动,却在下一个黎明前,无声摧枯拉朽。 懵懂哈士奇转撒欢狼狗攻。 顾成欢。 鲜衣怒马少年,踏遍繁华长安。直道十丈软红酥人骨,不识人间愁滋味。 他爱精致衣帛,爱笙歌燕舞。就连沏茶的水,都必须是城外十里处鹤山寺里的泉水。 人间繁华转瞬空。昔日名门一夜落魄,落得个家破人亡凄惨境地。 他被流放边境,五年征战,终于再回。 纵马沙场的少年尝透人间离殇,远离纯粹的血与火,把自己卷进权利旋涡,只为了满门公道!他心怀怨恨,他手握权柄,他杀伐果决!唯见一人,柔和了眼神:“这些年,你还好吗?” 至于荀游.... emmmm.... 职业遛狗。 撰书《与二哈和平相处宝典》,荣登涪陵城233年畅销书榜首。 《狼狗与我的快乐人生》,此书一经刻版,涪陵纸贵。 涪陵城路头社,王大娘报刊,时尚男士和恋爱卫视纷纷前来采访。 一时侯府门槛踏破。 #不亲不抱不让睡 #会撒娇能吃醋

    第六十四章 从顾成欢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干净素白的下巴

    小说: 情深难负 作者:白骨妖娘 字数:4494 更新时间:2019-09-22 07:24:26

    连着三天荀游只远远望见过几次顾成欢的人影。第四天天刚擦黑,七杀嘴里叼着缰绳,牵了匹通体黑亮的马到荀游跟前,店小二跟在后面啧啧称奇,没忘了正事:“方才远远碰见顾公子,他让我买匹马给您牵来。说他先走,让您莫急,今夜丑时城外三里土地庙处见。”

    荀游几乎有些松口气地点点头:“多谢。”除了马匹钱两另多给了些赏钱,店小二欢天喜地走了。荀游又置些零碎东西,替顾成欢多沽了一水囊的青阳酒,想了想,又再买了只水囊装上酒。结清房钱马不停蹄出了常柔。

    说是三里处土地庙见,顾成欢其实根本就是候在城外,身下也跨一匹马,见着荀游出来跟在他身旁一丈远。

    荀游伸长脖子,说话都费劲:“怎么突然出城?”也不知道城外流民都窝在哪里,万一碰个正面...顾成欢这几日也并未向他报备有没有不舒服,要是真有个一二....常柔城好歹还有大夫!

    “这城不对劲。”顾成欢用力揉住眉心,他这几天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点,却又偏生想不起来。抬眼对上荀游担心的眼神,顿了顿,“没有不舒服,应该没事。不过再多看几日,省得...”省得万一,荀游也染上。

    荀游点点头,一路无话。两人皆没纵马,慢悠悠走着,三里地走了小半宿。

    荀游下马的时候有点艰难,顾成欢站在一边没伸手,叫七杀看着点。两匹马一左一右镇在土地庙门口,颇有些滑稽。

    荀游突然出声:“有事....别瞒着我。

    顾成欢心口猛地一跳,面不改色:“怎么突然这么说?”

    荀游站住定定看着顾成欢:“我想你...要是有事,别一个人担着,我们是两个人,你叫我一声子蕴,就别拿我当外人看。有时候我知道...知道你想保护我,我也信你有本事处理好,但是你不说,我还是会担心。泽生。”荀游知道,顾成欢有时候是想保护他才遮遮掩掩,可是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城外是,城里也是。他也是肩膀开阔的男人,死生都经历过几遭,顾成欢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尾音消失在夜间微凉的空气中,顾成欢浑身经不住轻颤,他听出些期许:“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去生火,你坐一会儿。”

    “嗯。”荀游垂眸,未再多言。

    顾成欢察觉到荀游的失望,几乎落荒而逃。

    生火用的东西,顾成欢早在荀游出城之前就拾掇得差不多了,缚在马匹上。他用力揉揉眉心,有些头疼,左手扣住腰带,藏在里面的白瓷瓶轮廓清晰。距离上次发作过了一个多月...顾成欢有一瞬间的茫然——他还能陪在荀游身边多久?到时候他要是真拿不到解药...荀游...该怎么办?

    顾成欢心底白茫茫一片,甚至有些发寒,他不敢想象荀游现在突然离开,也不想去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荀游身边...荀游会....怎么办。回涪陵吗?去见他那个卖子求荣的父亲?和他那个未过门便大了肚子的妻相敬如宾?若是不回去...荀游还能待在哪里?

    心口一阵阵发痛,顾成欢简直是逃避一样的狠狠吸了几口气,将心中强烈的不适赶出去,飞快抱下缚在马背上的柴火,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土地庙。

    这庙里破破烂烂,积了一层灰,蛛网结在土地公头顶,放供果的杯盏七零八落。青萤石在地上发着幽光,照得四起的浮沉也青黝黝的。荀游已经收拾出了一小块地方,,七杀窝在一边,蓬松的尾巴遮住鼻子,留双绿莹莹的眼睛滴溜溜绕着荀游身影打转。

    顾成欢没忍住,进门打了个天大的喷嚏,忙把荀游叫出去,待得尘埃落定,又转到寺庙后面去找到一口井,打些水洒了再做修整。二人困顿得慌,顾成欢又心里有疙瘩,没和荀游说两句就装作睡着了。

    一阵窸窸窣窣。顾成欢半梦半醒间,额头一阵温暖,几乎本能地,双手已经出招锁住来人咽喉。一睁眼迷糊一下,才蓦地反应过来,这儿除了他的荀游并没有别人。

    顾成欢一直不让荀游接近他,这会儿好不容易趁人睡觉了,荀游便想看看有没有发热的症状。这人突如其来一手,惊得荀游不敢妄动,看顾成欢眼睛从带有睡意到清醒,终于松口气,拍拍他手背:“吓到你了?”

    “还好。”顾成欢眨第二下眼的时候,扶住放在手边的青烈枪准备起身。

    荀游把人按住,示意顾成欢看窝在他脚边,四脚朝天咬尾巴玩儿的七杀:“在长街的时候,七杀可是拽着我走开的。你要真染上了,他能察觉出来。”

    “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有发热的症状,你别吓自己了。”荀游贴着顾成欢坐下,自然而然依过去,“有些事你不想说也别躲着我。”

    顾成欢张张嘴:“我没...”

    “我冷。”荀游垂眸。

    顾成欢顿一下,果断闭嘴,将人揽过来,果真双手冰凉。又一脚踹上七杀,让他把包袱拖过来。顾成欢将衣服都抖出来,搭在两人身上紧了紧,有点紧张地问:“还冷吗?”荀游不生病有时候都怏怏的,一旦病了,短则三五天,长一点一两月也不是没有过。顾成欢打小不怕侯爷棍子伺候,就怕荀游生病——那就不能和他玩儿了!

    荀游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顾成欢身上,脸窝在他胸前:“这几天我都睡不好。”

    顾成欢心里一堵,将人双手塞进他衣服里贴着,用嘴唇在荀游额头上印一下,怜惜得不行:“让你泡热水泡了吗?”

    “后半夜冷,醒了就睡不着也不想动。”荀游小声说,“都习惯了....你得陪着我。”

    “嗯?”顾成欢心里一软一暖,几乎听出些撒娇的味道,低头去看人,荀游已经将脸都埋得不见了。从顾成欢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干净素白的下巴。

    纵然破庙硬地面,冷风还从关不严实的窗户里钻,可是这一夜荀游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迷迷糊糊挣扎着要睁眼,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覆上他眼睛,顾成欢的声音低柔:“还早,再睡会儿。”

    “唔....”荀游几乎没什么挣扎地又睡过去。

    顾成欢瞧着透亮的天光,又低头看看荀游因为酣睡而微启的嘴唇,笑得几乎柔软。看样子这几天是真的没有睡好,要说懒觉,一般只要不喝药,顾成欢不折腾人,荀游都是先醒的那个。破天荒一遭,顾成欢乐得成全荀游做个好梦。

    七杀尾巴一甩,搭在荀游脚面上,大大打个呵欠,团成一团,也没理人。

    理顺被荀游自己睡乱的发丝,顾成欢终于见到下巴上面的五官。荀游应该是睡得极熟,面上泛着潮红,呼出的气有节奏地喷洒在顾成欢身上,捏捏手,暖烘烘的。

    直到快正午,荀游揉着眼睛爬起来,整个人睡得有些懵。顾成欢看得可爱,又抱一会儿趁机偷个香才起身收拾东西。

    “常柔有些蹊跷,不可多留。西边贼人作乱,南方流民乱蹿,往北常年严寒,又有北颌族添堵....咱们只有去东边看看。子蕴想过出海吗?”顾成欢就着荀游手里地图比划。经过昨夜,顾成欢这颗本来就舍不得荀游,好不容易硬起来一点点的心,被那不像撒娇胜似撒娇的话给彻底击溃。两人共乘一骑,另一骑驮了购置的东西。

    荀游咬一口烤得焦黄的馒头,反问:“想出海吗?”

    “嗯...没仔细考虑过。”顾成欢就着荀游手咬一口馒头,有点烫嘴,“最想出海的时候,就是你给我看《四海录》的时候,老想着怎么溜出侯府到四海国看看红胡子的大猴子。”

    荀游笑笑,打趣道:“海妖女呢?你不老盘算着忽悠一个回来好夜夜笙歌吗?”

    “没有,多少年的事,定是子蕴记差了。”这会儿顾成欢打死也不认,岔回话题,“沿着这条道走,不出意外三五天应该能到鹄县...咱们脚程不快,真要到临近海边的地方,可还得一两月。出不出海,大可慢慢琢磨。你看呢?”

    “挺好的。”荀游瞧着顾成欢不过捡了一条相对近的路线,没什么可异议,打个呵欠靠在人身上,“可真安静得紧。”

    一路上仍旧不闻鸟鸣虫噪,顾成欢心中颇为凝重,若是店小二所言非虚,那么流民究竟是往别处去了还是...流散在常柔附近的流民,到底有多少?

    风餐露宿三日有余,顾成欢果然半点发热症状也无,一颗半悬的心晃晃悠悠落到肚子底下。天渐冷,荀游腿脚毛病又犯了几次,除了舒筋活血让七杀趴着毫无办法。

    这日头悬在头顶,荀游腿疼,额头冒着冷汗窝在顾成欢怀里,怏怏的。顾成欢心疼得紧,又没个歇脚处,搂紧人加快脚程。出乎意料的,竟远远望见一处似是...似是一处村寨。规模应该不大,否则地图上应该有标记。

    “子蕴。”顾成欢低头吻吻满是冷汗的额头。

    “嗯。”膝盖处钻心地疼,荀游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前边有人家,咱们找个地方歇歇,烧点热水我给你敷一下好不好?”顾成欢舔一下嘴唇,风吹得已经干燥起皮。两人的水自离开常柔就没有补充过了,能省则省。双腿一夹马肚,顾成欢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村寨口,顾成欢却勒马停下了。他蹙紧了眉尖,看一眼窝在怀里的人,有些踟蹰。怎么会...有血腥味?整个村子一眼就能看完,不过十来户人家,安静得不像话。

    顾成欢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这血腥味不是新鲜的,几乎带着股腐臭。这之间的细微差别,若非常年征战无数次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寻常人辨别不出来。顾成欢强压下想要勒马离开的冲动,一手握住青烈枪,将荀游往怀里按了按,轻轻一踢马肚。走进村里。

    七杀叼着兔子,警觉非常,脖子上的毛炸了一圈。

    这马不是战马,马蹄子第一下踩上凝干血迹的时候,还缩了一下。顾成欢自问尸山血海什么没见过,饶是如此心里还是打了个突突。他心脏狂跳,有些抑制不住的惊骇,察觉荀游想要抬头,一把按了回去,几乎有些严厉道:“闭上眼睛,听我的。”

    荀游挣扎了一下,无奈顾成欢按得死紧,几乎让他踹不过气:“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了手下用力过大,顾成欢松了一下劲,但还是没让人抬头,斟酌一下用词:“这地方...有些怪异。”岂止怪异,简直地狱都不为过!

    整个村子呈扇形分布,家家户户坐南朝北,村口中央一口井,应该是共用的。几块被拆下来的门板,将井团团围住,干涸的血迹凝了厚厚一层,结成红黑色的痂块。地面上全是流淌后干涸的血迹,一股子掩不住的腐臭从井里传来。顾成欢仗着人高马大,一眼望进井里,全是累累白骨,肺腑开始翻腾。

    风一吹,血腥味似乎有一瞬间的淡去,家家户户或门框或窗框,被撞出轻响。风干的人皮用铁钩挂在家门口,有些还是小孩模样。顾成欢眼力极好,可以看见洞开的门户里边,狼藉一地。山匪...还是流民?

    顾成欢沉默了。他情愿是前者,可是理智告诉他,山匪通常没有闲情逸致搞出这种类似祭祀的血腥场景。

    原本计划中的热水暖榻成了泡影,倒是真见识了流民的凶悍。

    饶是再恐怖的场景也见过,顾成欢也不愿意多留。战争无情,国仇家恨尚茹毛饮血,可这些被杀的人呢?他们和从西边,南边来的流民有什么累世仇怨吗?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顾成欢从前在涪陵城是锦衣玉食的小侯爷,他不懂。多年在西狄征战,见惯了同胞手足战火生死前的友爱,也见过烧杀抢掠的流民,可是如此穷凶极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血海深仇的流民...他没见过,更不懂。

    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顾成欢轻轻勒马转身,却见...不知何时,那些洞开的人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手中拿着耒耜砍刀木管,衣衫破烂,神情空洞身体佝偻,面黄肌瘦带着病态。

    这些人行动迟缓,像迫于求生不得不见光的僵尸一般,缓慢朝两人移动过来。顾成欢心下嗤一声,青烈枪出手,唤一声七杀。七杀的回应是在另一匹马屁股上拍一爪子,马匹突然受惊,离弦之箭一样朝着村门口冲了出去!

    青烈枪枪尖一凛,顾成欢跃马冲突,抬手突得凌空将枪掷出去,前一匹马前蹄快挨上的绊马绳应声而断。瞬息间顾成欢拍马已到,信手拔出青烈枪,飞也似离开了。

    这是他们和流民的第一次照面,没想到已经如此惨烈。

    荀游这会儿终于能从人怀里抬起头,本想说些什么,一望见顾成欢铁青仿若覆了一层寒霜的脸,便侧开头去。他纵被压住头抬不起来,可并不妨碍余光,只一眼,荀游理智地选择听话闭上眼睛。只是鼻尖那股带腐臭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现在都隐隐想要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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