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心动卷沅汐缘
小说: 偏执对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数:4122 更新时间:2023-09-05 08:21:37
050:且峰山中雀屏墓
王江沅缓了缓情绪,轻轻推开谢泠汐上前来扶的手,起身看着那人满脸无畏道:“平湖琵琶伴我修行近百年,屡次于危难之际救我性命,如今前辈不由分说便要夺我道器,恕在下万不能从!”
且峰峰主闻言顿时连连冷笑,转身一双眼赤红如血,全然不压抑自己的愤怒,高声呵斥道:“我管你如何,反正今日你的命与平湖琵琶你只能选一个!”言行可以说得是十分之蛮横无理。
王江沅亦不甘示弱,横眉冷声道:“在下从前只听闻兰剑素崇君子之风,今日才知君子之宗竟也有如前辈这等霸道蛮横、凶恶无礼之人。”
那人闻言仍是一脸不屑,一针见血地嘲道:“你道我无礼?那你看自己如何?擅闯我且峰又怎敢言我毫无礼数?不如将此事告上宗门,让宗门长老论论,这无礼失礼之人究竟是谁!”
王江沅闻言忆起便有些心虚,气势随之弱了下来,一时哑然。
且峰峰主趁势怒喝道:“但凡修士入兰剑皆不可擅自驱动法器,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明知故犯,驱使平湖琵琶擅闯我峰禁地?且峰并非无名小峰,今日让你擅闯了却不加以整治,来日我这且峰岂不是人人皆可擅闯了?”话音落罢,那人便不由分说地持剑攻向了王江沅。
谢泠汐正想动,便见王江沅及时回神便反应过来,轻巧后退一步避开了且峰峰主的攻势,平湖琵琶此时早已不听她命令,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召出散雾剑,抵挡着他的攻击。
空中平湖琵琶此时突然生出第五条弦,弦动声传,泛着淡淡绿光的灵力纽带将二人牢牢分隔两处。
王江沅见状循声望去,神情惊诧不解,好似是第一次见这般的五弦平湖琵琶一般,她来不及发问便眼尖地见到琵琶中飘出数缕青烟钻入雀屏之中。
雀屏之中,五色灵光霎时涌动。
此时,楚翘腕间灵珠忽然从手腕自主分开,浮至上空,展开一道结界将这团灵光牢牢锁住。
若非灵珠禁锢住这团灵光,恐怕这动静会影响整个兰剑宗,乃至整个南陆,亦或是整个无涯大陆。
雀屏之中,雀影婆娑好似起舞,灵光涌现,四周花草愈加速度的生长,而后静静从中分开一条道路。
片刻后,所有异象消失,众人眼前只见一青衣,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
且峰峰主颤声道:“哥哥。”一边这样唤着,一边便想接近男子。
青衣男子淡笑应道:“陶陶。”说罢,他便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放在唇上,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杨陶见状微微皱眉,虽是不赞同亦是安静下来。
青衣男子看向王江沅,宛若歌唱一般低声唤她:“江沅。”言谈举止皆是让人心安的温和近人。
王江沅是见过叶篱槿画像的,她看着面前同画像如出一辙的青年,按着记忆中谢曲阑唤他的称呼,她不确定地回道:“舅太爷?”
青衣男子似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称呼,面上笑意越发明显,淡然而温和地道:“如此称呼并无错。”
王江沅闻言倒是悄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一见这青年便感觉亲切。她想,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平湖琵琶的主人,所以她一见了他的面才会觉得如此亲切。
不同于上次悲伤无力时,她全心放在谢曲阑身上时的匆忙一瞥,今日王江沅悄悄仔细地打量着叶篱槿,神情适时露出这雨孺慕,随后敛裙行了个端庄而优雅的礼,温柔又正式地说道:“晚辈江沅见过舅太爷。”
叶篱槿以灵力虚扶起王江沅,“不必多礼。”
王江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江沅失去了舅爷爷的联系,舅太爷您能帮江沅找一找舅爷爷吗?”
叶篱槿轻轻摇了摇头,王江沅有些失落,又听叶篱槿柔声道:“不必去寻,待你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能与阑儿再相见。”
王江沅忆起在平湖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又因自己心中对叶篱槿天然的信任感,心中虽还是有些不踏实但仍是浅笑着,低声坚定地道:“舅太爷,江沅信您,我会努力修炼,等待与舅爷爷重逢。”
叶篱槿闻言便觉欣慰,挥手召下半空中漂浮不定的平湖琵琶,启唇吟念咒语,半空霎时出现一群颜色各异的鸟儿,鸟儿们纷纷在众人头顶弃下一片羽毛,随即又迅速振翅飞远,空羽毛,铺天盖地。
羽毛纷纷扬扬飘洒落下,叶篱槿运起灵力收起这些羽毛,又用灵力将它们凝成一根弦,伸手将弦装于平湖琵琶之上。
灵光落,平湖琵琶第五弦重现,其他四弦颜色皆如白玉,唯独新成的这根弦,乍一看以为是白色,但在侧面却能看出五彩光芒。
“今后它便真正属于你,而非平湖。”叶篱槿道,“江沅,待你结婴后便为他改个名吧。”
王江沅闻言望向叶篱槿,伸手接下平湖琵琶,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叶篱槿也不强求淡笑随她而去。
王江沅心中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片刻后,抱稳平湖琵琶谢道:“江沅谢过舅太爷。”语气诚恳而真挚。
她抱着已是五弦的平湖琵琶心情有些复杂,面上表情混杂着恍惚、讶异、激动以及一丝半缕浅显的喜悦。
杨陶见状便想发作,叶篱槿熟知杨陶脾性,在他即将发作的瞬间便倏然看向他。
他的眼神并不凶,反而很是温和,但杨陶见了仍觉不悦,与叶篱槿对峙片刻后便冷哼一声沉默下来,径直将自己所有不悦情绪摆在面上,背过身去不再看这边的人。
叶篱槿心中微微一叹,收回目光看向谢泠汐,温声道:“谢姑娘,你继承了温语韶光琴。”
谢泠汐迟疑地点了点头,叶篱槿笑吟吟地道:“这个名字极好。”
谢泠汐下意识点头。
叶篱槿也不绕弯子,径直道:“江沅乃我之晚辈,谢姑娘因江沅失本命道器,以致神念受损;承蒙你对江沅的照顾,如今我便赠你一卷修复神念的琴谱,若坚持不懈地修炼,假以时日,姑娘之神念定会完好无缺。”
谢泠汐心中顿觉欢喜,悄悄看了一眼王江沅,而后连忙诚恳躬身谢道:“泠汐多谢前辈。”
叶篱槿浅笑仍是用灵力虚扶起她,“不必多礼,这是你应得的。”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面前二人又道,“我再赠你姐妹二人御水鸳鸯佩,祝沅汐姐妹二人今后道途如水行舟,风顺水顺,平安遂意。”
王张二人对视一眼,分别接了鸳佩与鸯佩,而后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江沅/晚辈泠汐,多谢舅太爷/真君赠礼。”
叶篱槿信手将雀屏与百花收起,神情从容而淡然,“走吧,都去你们该去的地方。”说罢朝使用术法将王张二人送出山谷。
远站在山谷外的楚翘此时也接到了来自叶篱槿的传声与礼物。
赠礼是那副叶篱槿的画卷,而传声的话是,这幅画卷赠君,望君记,孔雀性高傲,红尘身最折辱。
耳边声音立时消散,那卷轴画亦随之消失,了无痕迹。
楚翘愕然,心中虽是不解其意,但平白受了别人礼又不可还回去,便远远拱手道了谢。
山谷中。
叶篱槿不知从何处取下一根缩小版的孔雀尾翎,施以灵力将它化成剑穗缀于杨陶手中相且剑剑柄之上。
“哥哥,”杨陶攥着剑上剑穗,站在叶篱槿身后,眼中盈满了泪,神情哀恸喃喃唤着他,“哥哥,你这次是真的要离开我吗?再多陪陪陶陶……不行吗?”
叶篱槿有些无奈,但仍是好脾气地道:“陶陶,我这最后一丝神念无法留世太久,我有我的宿命。”
“我不要!哥哥,我不想你离开。”杨陶见叶篱槿毫不动容,便愤然道,“哥哥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我?”
叶篱槿摇摇头叹道:“陶陶,你再不长大就晚了。”
杨陶眼中噙着泪,连连摇头拒绝,“哥哥在我身边就不晚,我不要长大,长大了,哥哥就不会一直这么纵容我了。”
叶篱槿无奈妥协道:“陶陶,这是最后一次。”
杨陶没说话,只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叶篱槿身旁,一寸都不肯多相隔。
王江沅思及自己下落不明的舅爷爷,虽是从先辈口中得知舅爷爷并无大碍,但她的心仍旧沉甸甸的,结婴之事迫在眉睫,可是如今她却已无家可归,无处容身。
心中有事,王江沅面上神情也变得凝重,谢泠汐握着她的手,安抚着。
见了山谷外的楚翘,三人各怀心事齐齐下了且峰。
路遇上宛。
修者素来衣袍整洁,身如无瑕美玉,但今日的上宛却有些狼狈,甚至气息都有些紊乱。
上宛见了三人便径直走近楚翘,“清儿。”口中呼出的气息竟难得的有些温热。
楚翘耳尖被这温热的呼吸引得微微发红,神情有些别扭,一面仍是忍不住欢喜唤道:“师尊。”
上宛微微颔首,以指尖轻触楚翘眉心,随即又下滑至心脏、丹田处,收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朝楚翘腕间珠串运送灵力,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的神情便变得有些严肃。
楚翘被上宛的手抚的心脏有些不规律的乱跳,结结巴巴地唤道:“师……师尊,”抬头见上宛表情严肃,心跳霎时平稳,声音低了下来,“怎么了?”
上宛摇摇头,执起他的手脚步一动便要将他带走,“随为师去炼心塔。”
楚翘此时却摇头拒绝道:“师尊,你都未将请来的客人归处安排好。”
上宛神情漠然,眼中却有一丝不解。
楚翘见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反手攥住被上宛执住自己的手,笑吟吟地道:“师尊,先前您不是说要师叔祖代您将王姑娘带回宗门取剑吗,如今王姑娘已经取好剑,可你却尚未安排王姑娘的住所呢。”
上宛只觉莫名,回道:“宗门客房繁多,此事清儿安排便可。”
楚翘亲昵地挨着上宛,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师尊,清儿好想你。”
上宛嗯了一声,目光从楚翘身上离开,而后扫到王江沅,淡淡道:“观姑娘有结婴之相,不知准备何时?”
王江沅心知自己情况也不扭捏,坦然道:“禀道君,小女子暂时并未找到合适地方,不知道君可否指点一二?”
上宛:“那你随我一同入炼心塔。”
楚翘闻言便觉有些不悦,闷闷不乐地站在上宛身边。
谢泠汐紧张道:“前辈,姐姐入炼心塔结婴,晚辈可否跟随?”
上宛摇头拒绝。
谢泠汐有些颓然,王江沅安抚道:“汐汐,你我姐妹二人重聚时间多的是,且你有你的修行,不必时常待在姐姐身边。”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汐汐,不要只惦记着当下,未来才是你应该考虑的。”
谢泠汐闻言送来了抓住王江沅的手,沉默片刻后道:“那汐汐要送姐姐去。”
王江沅有些无奈看向上宛,“道君,不知可否?”
上宛颔首,随即信手打出一道法阵。
片刻后,法阵成,四人迅速消失。
揽川峰上。
端懿看着那块从平湖传来的通信玉石,神情复杂,此时恰好见了历练刚归来的明理,见他依旧心浮气躁,心生恼怒径直斥责道:“明理,滚去炼心塔闭关,若仍是如此心浮气躁,你便待在炼心塔不必出来了!”
“宗主?”明理惊讶又茫然,话来不及说完便被端懿愤然使了灵力送至揽川峰底。
炼心塔内。
上宛眉宇间隐有忧色。
楚翘被这般的上宛感染得有些紧张,反手握住上宛的手,望着他,有些依恋不舍又有些不知名的惶恐,低声回唤道:“师尊。”随即猛然扑进上宛怀中,紧紧箍住他。
上宛一惊,而后犹豫不决地将手缓缓落在他的背上,低声道:“为师在。”
楚翘闻言瞬间便松开了双手,垂眸不看上宛,轻声答道:“清儿知道。”下一刻便突然闭上了双目,已然陷入回溯。
上宛垂眸看他,楚翘的眉间此时突然出现一道又一道复杂的纹路,灵力在其中缓缓有秩地流动。
他在楚翘身边坐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江沅,淡声道:“姑娘可准备结婴了。”
王江沅应声谢道:“有劳道君。”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