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们一阵兵荒马乱，原因无他，冬猎车队遇袭，皇帝匆匆回宫，而且还受了伤。

太医院的当值太医皆被叫到了养心殿，却只能在门口侯着。

怀瑾从水桃儿手中接过药箱对太医们说到“皇上只是轻伤，微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紧急处理过一次，各位大人请放心吧！”

太医总管抖了抖胡子，斟酌道“连大人还是年轻，皇上的病还是要吾等老臣看看为好。”

“这是皇上的旨意。”怀瑾不欲与他多言，打断了太医总管的话“各位大人若是不放心就接着在外边侯着吧！”说完，闪身进了殿内，留下一众太医面面相觑。

一位太医对太医总管道“大人，我们还要等吗？”

太医总管缕着胡子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吧！”

赵焄的左腕上有一道刀伤，不浅，伤了筋脉，即使伤好后来的未来两年活动起来也不会很自如，这对习武之人来讲便相当于废了一只手掌。

怀瑾知道这一刀是赵焄替他挡的，但他不能说，也许是心里别扭着，总觉得这个人一旦拿到他一点软处，便要折腾到他死去活来，因此干脆闭紧嘴巴，权当自己毫不知情，装一回糊涂。赵焄也不说话，目光灼热的看着他，似要看透怀瑾这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逼得怀瑾不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绑的太紧了，朕有点疼。”赵焄含笑说到，他注意到怀瑾的脸颊有两抹绯红，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景色，让他忍不住要逗弄几句。

“就是要固定住腕子，这样利于恢复。”怀瑾不抬眼看他，找出两块木板在皇帝手上来回比划，然后用绷带再加一层固定。

“弄好了，臣告退。”怀瑾利落的收拾手中的东西，他要赶紧出宫看一看司马明昭的情况。

赵焄用好的那只手拉住他，“你就不想多和朕待一会儿。”

怀瑾回头看他，赵焄竟摆出一副从未见过的软弱神色，让他莫名的有些心软。可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怀瑾心头一紧，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臣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说完，便匆匆往宫门走去。

赵焄看了看自己空了的右手，脸上不由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悠悠道“司马明昭已被抓到大理寺，等你赶到，已经审的差不多了。”

怀瑾身形一顿，紧了紧喉咙，感到身后的人一步步踱到他背后，将他拥入怀里，头顶还能感觉到那人发出的气息，赵焄说，“放心，朕知道，你不会害朕的。”

怀瑾抖了一抖，赵焄笑道“怎么，难道朕猜错了？”

怀瑾寒蝉若禁“臣不敢。”

“不要用这种语气。”赵焄搂的更紧了些，“你说，你不会害我的吧！”

怀瑾吐出胸中一口闷气“我不会。”

赵焄把头埋入他的脖颈，贪婪的吸收着他的气味。这晚，怀瑾终究没有出宫。

烛火明暗摇曳，赵焄疯狂的顶弄让他难以招架，怀瑾半闭了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摩擦着身下的丝绸，他被扒了个精光，赵焄却依旧穿着猎场的衣服，一只手仍然能够把怀瑾按的死死的，怀瑾的两条长腿驾到他的肩上，被他肩上的铠甲蹭破了皮，一丝鲜血顺着起伏的曲线流到那饱受蹂躏的股处，激发了赵焄的血性。

“唔！”怀瑾痛哼一声，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样被束缚的感觉另他焦躁至极，可他不敢大声叫出来，嫌丢人，所幸赵焄玩够了，换了个姿势，令他趴在了床上，怀瑾死鱼一样的喘了口气，赵焄便整个压了下来，下身探进怀瑾的身体里抽插，口中狠狠地咬住了他颈间的一块软肉，怀瑾的脸埋在被子里，呼吸不畅，晕头转向的承受着赵焄的开阔，他把手臂枕在脸下为自己争取一点呼吸的空间，感到颈间的疼痛，心中想“和狗一样。”

翌日，赵焄照常早起，瑞福在外边通报道，昨日王岩庭等了半宿，末了也没有出宫，竟是宿在了寒霖宫。

怀瑾在被窝里暗骂一句，见赵焄转过头来，赶忙把自己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不过转瞬便被赵焄抓了出来，狠狠地拧了一把脸颊，末了被一众宫女梳洗干净，又被瑞福祖宗似的请到了朝堂门口，在门口侯着。

一阵小冷风不偏不倚的袭击到了打着哈欠的怀瑾，直至这时，怀瑾才算是真正醒了过来。

朝堂大且宽阔，皇帝的声音在里边回荡，却传不到外边来，怀瑾心中有异，一方面觉得以赵焄昨天的态度被刺一事应该迁扯不到自己，一方面认为司马明昭已经落到了王岩庭手上，王岩庭万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不给他的儿子报仇，思及至此，内心十分忐忑，暗恨司马愚蠢，事前不知思量一番。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小太监宣他上殿，怀瑾缓步走上殿中，偷偷抬眼看了赵焄，见他黑着张脸，神情十分不悦，便心中了然，怕是王岩庭拿到了什么把柄，只能静观其变了，如此一想反而冷静下来，跪在了地板上。

还未等他行礼，身边便传来一声爆喝，王岩庭神情激动道“连怀瑾，你串通司马明昭意图行刺皇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怀瑾微蹙着眉头疑惑的看向王岩庭，后又看向赵焄，嗤笑道“臣想要刺杀皇上，臣怎么不知道？”

王岩庭早准备好他要巧言善辩，因此毫不意外，从袖中抽出司马明昭的陈词甩在地上，讥笑道“司马明昭早已招认，此事都是由你暗中指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怀瑾并不看那张薄纸，偷偷朝后瞧了一眼，司马的父亲史部尚书今日并未上朝，看来这次双方算是撕破脸皮了。这事怀瑾没有参与，以他的性子，没参与过的事是万不会承认的。

怀瑾道“王大人，既然司马明昭已经招认，您只管派人去微臣府里抓人好了，干嘛要在这里闹这一出。”

王岩庭“你这小贼以御医之名躲在皇宫里，本大人若不连夜守在宫中，怕是让你又给跑了。”

怀瑾闻言面露惊讶“呀！王大人真是风仪严峻，陵厉雄健，为捉区区，竟然在宫里守了一夜，皇宫的夜晚冷不冷啊，臣真是没有体会过呢！”

他连用了两个和王岩庭毫不沾边的成语，朝堂上是嗤笑连连，险些把王岩庭的胡子气歪了。

王岩庭转身对赵焄禀告道“皇上，这小贼满口胡言乱语，想是看到证据确凿乱了心神，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话音未落，身边传来怀瑾一声冷笑，王岩庭气急想要破口大骂，却见怀瑾悠悠道“敢问王大人，您是刑部尚书还是大理寺卿啊？”

王岩庭脸色一变，瞬间没有刚才的意得志满，“你……”

怀瑾突然站起身来，冷笑道“敢问王大人哪儿来的司马明昭的证词？是谁给您的权力去审查犯人？在哪儿审的？是大理寺，刑部天牢还是您的私府呢？”

他这一发力，打的王岩庭手忙脚乱，慌忙解释道“当然是在大理寺，我国律法，权臣不得私社朝堂，皇上遇刺一事事关天下民生，臣不敢不重视，所以在一旁旁听罢了。”

王岩庭说完深觉自己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刚要对皇上发表一番高风亮节的长篇大论，这势还没起，就听怀瑾道“昨日皇上下旨，臣清楚记得是让刑部尚书彻查此事啊！”

“这……”王岩庭一时哑口无言。

“大人刚才亲口承认，若臣没在宫里，大人早就派人将臣抓捕，敢问大人，您一个户部尚书，手上没有兵权，用什么来抓捕微臣，您是能越过皇上命令大理寺卿，还是，用您府上的私兵呢？”

“胡言乱语，”王岩庭呵斥道“本官对皇上忠心天地可鉴，怎会在家中圈养私兵，做出这等混乱朝纲的事来。”

“哦！那您就是要让大理寺卿来抓人了，您当您是宰相首辅吗？”前朝太祖设立六部，为的就是防止有大臣专权一事发生，而这几年，王岩庭声望颇高，朝中但凡重要的事情他都要过问，却无人敢拦，隐隐有些专权的意思了。

位于朝中的大理寺卿听闻此言，甚至不敢迈出队列，默默地在原地跪了下去。

王岩庭也是一脸震惊，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是他太急功近利了。抬起头来，碰上皇上漫不经心的眼神，膝盖一软，跪在朝堂上，手忙脚乱的辩解道“皇上，臣冤枉，连怀瑾他污蔑朝廷重臣，他……”

怀瑾道“皇上，王大人怕是慌了心神，开始胡言乱语了。”

此时两人一站一跪，角色却是相互调换过来，怀瑾道“皇上，司马明昭一家对我朝忠心耿耿，司马明昭的母亲更是前朝陈太妃的侄女，一家人尽受皇家恩德，又怎会起了行刺皇上的心思呢！试问若皇上遇刺，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赵焄道“那连大人给朕解释一下，那日司马明昭为何会出现在朕回宫的官道上？”

怀瑾道“皇上，您忘了，两月前被王傧害死的妙婕姑娘可是司马明昭未过门的未婚妻啊！由此可见，司马明昭的目标不是皇上，而是王傧。”

王岩庭闻言急忙道“皇上，妙婕乃是叛国余孽，我儿杀他，是为了刚正法制啊！”

怀瑾被“叛国余孽”四个字狠狠刺激到，厉声喝道“王大人，妙婕身上有通缉令，王傧之前害死的其他姑娘身上都有通缉令吗？在王傧强掳妙婕时，他知道妙婕是你口中那个什么叛国余孽吗？她何时叛国，向敌国传递信息，你可有证据？”

王岩庭缓缓道“连大人年轻，尚且不知，三年前名震一时的连平河一案，牵扯尚多，这妙婕便是连平河的徒弟，说她与此事毫无瓜葛，谁相信，还是说，那日连大人在朝堂上为声称妙婕是你妹妹，难道连大人也和司马明昭一样，被妙婕迷的五迷三道，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吗？”

怀瑾瞳孔微缩，刚要出言反击，赵焄打断他们道“够了。”

两人皆住了嘴。

赵焄道“连平河一案已了，妙婕一案也已了，朕都不想再翻案。”

怀瑾不动声色，只暗暗握紧了拳头。

赵焄继续道“王岩庭越权行事，目无纲纪，念你年事以高，罚三年俸禄，回家闭门思过。大理寺卿降为泾河太守，替朕治理河道去吧！至于司马明昭，移交给刑部审查，限你两日查清，禀报上来，时辰差不多了，退朝吧！”

刑部尚书领旨归位，大理寺卿被贬，灰溜溜的撤了出去，王岩庭吃力不讨好，走时狠戾的瞪了怀瑾一眼。

怀瑾不以为意，想要等人走完，从偏殿溜出去，却没想这一场让群臣都对怀瑾刮目相看，本是个必败的局，到头来却让王岩庭吃了亏，那些与王岩庭政向相左的人纷纷留下想要与这个小太医结交一二，怀瑾烦不胜烦，索性大步走出殿门，将那些人甩的远远的。

及至二重殿，才被早早守着的瑞福拦下，“皇上乏了，请小主子回家吧！”

怀瑾停住脚步，一时思绪万千，今日王岩庭竟提起了连平河一案，皇上这是在躲着他。怀瑾几次按耐住冲进去的想法，最终不阴不阳的笑到“麻烦公公转告皇上，年纪大了，就该好好休息，成日想那些劳神伤身的事，身体就容易亏损，请皇上注意龙体健康，臣告退。”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瑞福对着怀瑾的背影福了一福，皇上正值壮年，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敢说皇帝年纪大了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个连怀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