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小说: 被放逐的神明 作者:潜行女巫 字数:2227 更新时间:2019-09-22 02:12:20
“外婆,我学了这个有什么用啊?”
“你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别人的心。”
“像这样吗?”
“小鱼学得真快,外婆都没有你厉害啊。”
“嘻嘻……”
……
这是卢肆宇挑衅白时,祁鱼脑海中响起的一段对话,她那时候还小,笑声清脆,渐渐远去。
以其人之物为契,聚灵力于其上,所见之人,通其心结。
一句话就这么浮现在心头,指引着祁鱼接下来的行动。凭着自己的直觉,她觉得面前的“卢肆宇”与外公外婆有着极深的渊源,因此她果断摘下了手中的珠子,灵力随即默契地汇集到珠子周围,而卢肆宇,成为了祁鱼所施灵术的对象。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给出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声声念着外婆的名字,深情得让她不寒而栗,甚至有几分痴狂。
“卢肆宇”的心结,竟是外婆么?
祁鱼还在与卢肆宇僵持,白终于有了动静,在吐了满手血后,他好像竟轻松了许多,坚持着爬了起来。嘴角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可怖几许。
“呵,罢了。”他轻笑一声,豪爽地抹了一把嘴角,将方才那满手的血抬起,双目注视着,忍着喉头的腥甜,大喝一声,“去!!!”
血手一挥,那血有了灵性般自动脱出,转瞬间便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符文,迅疾地朝还在失神中的卢肆宇背后轰去。
“嘭!!”
“咳!!”被轰中的卢肆宇身形霎时一顿,痛苦地咳出一口血,几点零星将祁鱼的脸颊沾染,让她瞬间瞪大了双眼。
血符文击中目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在祁鱼呆滞的目光中,两声倒地声同时响起。
卢肆宇瘫倒在她脚下,那一头,白也静静地躺着。
四周一下子归于寂静。
“啊……”许久,祁鱼才张了张嘴,却是震惊得什么也说不出,她摸着手上的珠子纹路,许久、许久——很长时间后,她才回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疯狂地擦拭着脸颊上的血。
地上的红色阵法已经失效,但祁鱼待在里面,却比之前更加难受。鼻间一直萦绕着陌生的血腥味,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感觉脸上的血好像总也擦不掉,即使事实是她已经把血擦干净并即将可能亲手擦破皮肤。
没有用的——祁鱼,没有用。抹不掉的——祁鱼、祁鱼……
“哈、哈、哈……”她大口地呼吸着,却完全不能缓解心头这种莫名的恐惧,似乎很久以前,她曾身披鲜血,深陷绝望。
抹不掉什么?她想要什么?
「姐姐,我来救你了哦。」
猛然,小女孩的声音敲醒了祁鱼被痛苦束缚的精神,她的呼吸渐渐放轻,乱跳的瞳孔也慢慢聚焦,她看见了倒地的卢肆宇,也看见了对面的白。
祁鱼终于冷静下来。刚才那样的经历,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和已知却陌生的恐惧。现在好了,没事了,她用记忆中的东西暂时制住了卢肆宇,没事的。
祁鱼一边暗示自己一边起身往白那边走去,灵力回来了,她的步伐却依然沉重,但沉重的又不止步伐,还有她的眼皮,她的身躯。
怎么回事……祁鱼刚走了几步就双眼发黑,她连忙稳住身形以免晕倒,她感觉每眨一次眼,就像老电影放映的效果一样,时间变得极为缓慢,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阵夜风吹过,神社那边传来了喧闹声,多数是散去的声音,人们欢乐的笑声和树林这边的死寂形成鲜明而残忍的对比。祭社大典结束了。
就在祁鱼为这恢复的热闹感到放松时,身后却传来了异样的响动,祁鱼来不及回头就先栽倒在地,灵力的胡乱挥霍已经无法再支撑她走多一段路。
就是这么一栽,她险险避过了身后袭来的阴影。那阴影状似人类,然而瘦骨嶙峋,是从卢肆宇的身体里飘出来的,双脚化为尾巴,还恶心地粘连在卢肆宇的后背上。
祁鱼撑着眼皮看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卢肆宇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原因,他被这东西附身了。
“不愧是陈北的外孙女,”阴影声音像破碎的鼓风车被拉响时发出的,带着一种沉郁的发自灵魂深处的仇怨,“我当真是小看你了。”
“你是……卢淮……”祁鱼突然感到无比悲哀,利用自己亲孙子的身体接近她实行报复,卢淮当真是疯狂至极。
“不错,我就是卢淮,”他飘到祁鱼面前,抬起破烂的手,“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
他双眼狠厉地瞪大,即将释放的攻击却在下一秒被意外地驳回甩开,身后的一片树木应声倒下。
“哎呀呀,这就有趣了。”
略显慵懒的声音在天边响起,祁鱼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她只是固执地重新看向前方,一点一点地爬着,想爬到白的身边。
白就静静躺在那里,双眼紧闭,打开的手心上都是满满的血,已经凝固成块。
“嗯?还有力气,不错。”那个声音在帮祁鱼挡下攻击后就没再管卢淮,反而观察着祁鱼的举动,似乎比起卢淮,祁鱼更让他兴味盎然。
直到一个冷淡的正太音响起:“您还需尽快处理那抹残魂,他或会继续残害人类。”
“交给你处理可好?”
“是。”
两个声音空灵地交谈着,被忽视的卢淮老牙一咬,正想退身而去,眼前就多了一个容貌十二的少年。
他一身黑色劲装,干净利落,四肢均绑有白色束带,脖子上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黑色围巾,把他的脸遮去一半,围巾尾部长长地拖在地上。
此时那尾部犹如蝎子的毒蜇,准确而狠厉地在卢淮残魂未反应前刺向他的心脏,像蟒蛇吞食一般一下子将卢淮吸入围巾内。
黑色围巾颤抖了几下,随后像吃饱喝足般懒洋洋地回归平静。
少年掠回最初开口的人身边:“残魂已处理好,接下来……”
“我懂,你挂心你的主人罢,许久未见,多了几番趣事,那女子便是其一,你去吧。”
“是。”
祁鱼一点点地爬着,拖着疲惫的身躯匍匐,眼皮好沉重,可是,她想到白的身边。
不能忍受任何人在她面前受伤,即使是敌人,尤其是白,这种心情,与小女孩方才的声音中包含的感情别无二般。
她懂的吗?不,她不懂。
但是,哪怕是在晕去前一刻……祁鱼努力一番,终是爬到白的面前,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手刚好搭在白满是鲜血的手心里。
哪怕是在最后一刻,她也想和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