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说: 都是弟弟惹的祸 作者:Metatron_朝羽 字数:8392 更新时间:2019-09-21 21:34:10
距离元旦不到一周,再加上周末,金在中只需再接送郑瑾行三天就能得到短期的解放。
他回家比较麻烦,先坐八小时的动车去J市,再转汽车回乡下,下车还要步行半小时才能到 家,所以金在中买的是晚上十点多的票,到达J市是次日六时,能赶上汽车首班车。
郑瑾行和他的矛盾闹得有些大,郑允浩似乎听到了些风声,打电话过来时旁敲侧击,不过 全被金在中引开了。此后三天郑瑾行倒没再让司机这么做,金在中也算不上生气,除了接送和 吃饭时间,两人几乎是遇不上的,就算遇上了也权当看不见。
刘嫂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有些着急,可劝谁都没人听,郑瑾行少爷脾性惯了,除了郑允浩, 谁的话都不听,而金在中也不肯对小孩子拉下脸,这样一闹,整个宅里的人都知道两人不合。
郑瑾行是郑允浩的儿子,怠慢不得,也是金在中比不了的,可众人又皆知郑允浩天天给金 在中打电话,这般地位也不能得罪,最后所有人都对这事缄口不言,直到金在中临走前发生了 一件事。
一件让金在中当场暴走的事。
出发那晚,金在中把证件和换洗衣裤收进行李箱,提着下楼坐在了沙发上,准备接完郑允 浩的电话就走。
郑允浩自打去香港后,每晚八点都会给金在中打一通电话,问问他和郑瑾行的情况,今天也不 例外,金在中手机刚响,就听到身后有人下楼,他回头看了一眼,是郑瑾行。
小家伙似乎是被铃声吸引来的,见是郑允浩打来的,小小的身影趴在沙发另一端可怜兮兮 地偷望着金在中,金在中瞥了对方一眼,准备说完就把手机递给郑瑾行,可还没开口,郑瑾行 就踩着棉拖鞋跑去了茶水厅。
金在中望着对方背影,不明白对方搞什么鬼,郑允浩在那头确认了他回来的车次时间,没 一会儿金在中就看到郑瑾行端了杯热腾腾的茶朝他走来,老实恭敬的放在他面前。
“你要和你爸说话吗?”金在中从耳边拿开手机,将它递到郑瑾行面前,郑瑾行想了想, 接过金在中的手机,怯声怯气地压低声音,冲金在中说了一句话,“你...你喝茶。”
金在中低头看了看冒热气的白开水,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够得着热水瓶的,但对方的这份 心意倒让他欣慰和感动。
说到郑允浩,郑瑾行是真心,金在中是假意,他俩闹到现在归根到底是为了郑允浩,金在 中其实心里明白,郑瑾行不喜欢他是因为郑允浩对他好于亲儿子,这儿子吃醋了。
尤其是生日那天,郑允浩居然都不给郑瑾行打祝福电话,反而让金在中转接,小家伙心里 不平衡。
郑瑾行接过电话偷看了金在中一眼就拿着手机跑开了,金在中心想对方是有什么悄悄话给 他爸爸说,所以没去追。眼看司机将车停在门外鸣笛,金在中看了眼大钟,让司机再等十分钟 。
他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小憩,面前是郑瑾行端的茶,他简单琢磨了会,觉得小家伙主动求 和,这茶得喝,于是乎,金在中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吹了吹热气。
刘嫂烧水用的都是净化器过滤的无杂质纯净水,烧开后的味道和普通白开水不同,金在中 喝了一个月倒也习惯了,可郑瑾行端来的这杯茶味道却有些怪。
说怪那是真的不一样,如果是没净化后的水烧开,怎么都不会是这么刺鼻的味道,鼻子一 凑近子就袭来一股刺激性气味,有些像...金在中想了想,觉得像消毒液的味道。
他的心不由地一颤,端着茶杯去到茶水厅,果不其然,那高高的桌台上放着一瓶还来不及 盖上盖子的消毒液,地板上堆了一把低板凳,旁边立着热水瓶。
虽然他不是化学系的,对消毒液的成分不了解,可他也是独立生活几年的人,这东西对他 而言并不陌生,平时漂白衣服都不敢多放怕烧手,现在被郑瑾行倒进了茶杯并端给他喝,对方 是要什么目的,显而易见。
金在中只觉端着杯子的手颤抖个不停,他如果...如果没注意就喝了,不是被拖进医院就是 中毒而亡,想到这个后果就一阵后怕。
他知道郑瑾行对他存在不满,单方面认为他抢走了自己的爸爸,可他没想到只因这事却能 让一个孩子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郑瑾行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岁月,却整天拉着脸好似对全世界不满, 他当初一直觉得郑瑾行性格有缺陷,只要稍加引导会走入正途的,不曾想对方已经内心阴鸷凶 狠成这样,年纪小小就做出这么变态的事!
身后突然传来楼上刘嫂的大嗓门,金在中转过身呼吸一窒,管家距离他不远,眼神毫无波 澜的盯着他手中的茶,金在中冷哼一声,气得朝地上狠狠一砸,拎起行李箱就朝门外走。
刘嫂听到了声响,爬在护栏上朝下看,焦急地询问出了什么事,管家随意摆了手打发刘嫂 ,说金在中手滑,随后走到茶水厅驻足,默默地将消毒液收在背后,没让刘嫂看见。
刘嫂见金在中风风火火的离开,突然想起刚才看郑瑾行拿着他的手机,于是跑到对方身边 把手机要了回来去追金在中。两人在车旁停下,刘嫂将手机递到金在中手中,小心翼翼地问是 不是郑瑾行又惹他生气了,让他别和小孩子计较,金在中笑得有些难看狼狈,没说话,他其实 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管家的举动让他明白,郑允浩的家永远都容不下他。
郑瑾行做的是蓄意杀人,绝情过分,他不懂法可管家懂,但管家却十足的包庇对方,而他 的死活,根本不在乎。
与郑瑾行的这场斗争,在人和方面,是他输了。
金在中毫无留恋的坐上车,捻神捻鬼行了半路便让司机把他放下,他现在不知道要去相信 郑宅的谁,司机是有前科的,所以金在中连车都不敢坐。
一路打的到了火车站,取完票去候车室,金在中坐下才发觉自己的嘴唇都是抖的,全身冰 凉。
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景楠的电话打来了,对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的, 语气虽然焦急,可话里的内容却让金在中心如死灰。
他说:不要告诉郑允浩。
金在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风度,直接在候车室朝人吼了起来,“你他妈讲不讲道理? ”
他本以为,景楠是向着他的,都说虎毒不食子,郑允浩知道又怎样,难不成杀了郑瑾行吗 ?郑允浩不会这么做,金在中也没想逼着郑允浩,他只是要一个态度。可景楠却让他连要态度 的机会都没有!
是,景楠喜欢郑允浩,万事都会讨好郑允浩父子,可他金在中也是人啊!
“你真的不能说!”景楠在电话里为难的说。
“呵!所以我就该死!”金在中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下唇被咬的发紫,双眼变得腥 红,周围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已经不在乎了,失望透顶的心情让他想哭出来。
“你冷静一些,我们当面说!”
金在中听后踹了一脚行李箱,低声嘶吼:“我他妈天天要对着一个想毒死我的人,我怎么 冷静?行,你不让我说,我他妈不干了!”
吼完,金在中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颓废地将自己抛在座位上,拳头狠狠砸上自己的脑袋 。
这是真他妈的撕破脸皮了,郑瑾行这王八羔子人小鬼大,谁都向着他,他金在中揪着不放 反倒是他的不对了,什么破规矩,有钱人的法则,都他妈是狗屁!
手机一直响着,敲击着金在中的心,让他头疼不已,金在中嫌吵,直接把手机关了,结果 一抬头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朝他奔来。
金在中猛地站起来提起行李就走,没走两步就被季泽朔拦了下来,对方气喘吁吁地横在他 面前,两只手扶着他的肩膀,满脸担心得看着他,“你没事吧?”
金在中不想知道他和景楠为什么会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他们怎么找到他的,甚至不想和他 们说话。
季泽朔也没在意这些,认真检查了一下金在中,确认对方真的没事才狠狠舒口气,不顾金 在中的意见直接牵起他的手面对身后站着的景楠。
景楠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见到金在中安然无恙松了一大口气,对方的盛怒在他意料之中 ,他也没立场必须让金在中隐瞒这件事,可郑允浩知道的话,后果会比现在糟糕的多,他心里想了三四种结果,哪一种都不如让金在中闭嘴不提来的方便。
这的确对金在中不公平,可为了大家之间的关系,他别无选择。
景楠知道季泽朔和金在中近期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听到管家打来电话时,他想都没想就把 同在Lose Demon的季泽朔带来了,希望对方能帮他劝劝金在中。
景楠冲季泽朔使了一个眼色,季泽朔低头看了眼金在中,手中的力度轻微加重,最后对着 景楠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必须得让郑允浩给一个说法。”
金在中意外的抬头看向季泽朔,对方回以微笑,好似在说“一切有他”,寒冷的心仿佛被 注入一丝暖流,金在中回握季泽朔,退步站在季泽朔身后,不想和景楠多费口舌。
景楠没想到季泽朔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先是觉得自己被季泽朔耍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后又有一种失望蔓延在眼里,不知该说什么。
季泽朔将金在中牵回座位,小跑着去热饮店给他买了杯热饮暖手暖胃,随后坐在金在中身 边看护着他,景楠一想说话就被他打断,最后把景楠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在对面生闷气。
“在中,我...”季泽朔不忍金在中的状态,忍不住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金在中惊讶地看着季泽朔,刚想说自己一人就够了,对面的景楠却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 指着季泽朔大骂,“你个神经病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
“现在是你给在中添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觉得对在中公平吗?”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景楠走到季泽朔面前寒声道。
季泽朔站起身,和景楠四目相对,“但他的公平我护定了!”
“你!”景楠怒目圆睁,手指着季泽朔被对方气得无语。
季泽朔把景楠拉到一边,两人小声争吵了几番,最后景楠像落败的公鸡低垂着脑袋,直接 转身走了,季泽朔蹲在金在中面前安慰他,金在中回望对方一眼,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季泽朔 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去到售票窗口买了张开往J市的同班次车票,陪着金在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
长途的旅行没敢让季泽朔对金在中放心,他和睡在金在中对面的乘客换了位置,熬了大半 夜看到金在中睡着才去睡。
好在回家的喜悦能冲淡金在中心中的伤,到达J市并坐上去乡下的汽车时,他的心情已经自 我修复了大半。
金父一早就骑着三轮车等在村口的马路边,金在中一下车就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 两年没回家,乍一看觉得父亲老了许多,明明不过60,头发居然全白了,面容也憔悴的紧。
金在中注意到金父穿的那件厚羽绒服是上年他买来寄回家的,买时是按照金父的尺码,现 在一看着装效果,却发现大了许多,不知是自己记错了还是父亲佝偻了,金在中内心复杂,愧 疚自己没能常回家看看。
三轮车边上是一片烟头,金在中知道那都是金父留下的,看样子等了很久。
季泽朔帮金在中把行李提到三轮车上,北风萧萧,冻得季泽朔脸都青紫了,金在中连忙从 箱子里掏出自己的厚衣服递给对方,让他对付一路。
本来担心季泽朔和父亲没话说的金在中看到季泽朔眉飞色舞地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把金父 逗得开怀大笑,金在中这才打消心中的顾虑。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金父踩不动三轮车,季 泽朔就直接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把金父劝上了车,推着车和金在中边走边聊。
金在中家的土房子经过几十年的洗礼,已是破旧不堪,尤其是和隔壁几家石砖垒砌的大院 比,简直是典型的困难户,自我安慰可以说是能避风遮雨,其实遇到大风,半个屋顶都能被掀 走。
金在中一直想把金父接到L市,可老人家不愿意,说根在这里,表兄弟也都在,舍不得,金 在中想了想就不再勉强,除了每月按时打给他600块钱的生活费外,还额外给了邻居200,让对 方闲时抽空看望金父,陪他说说话。
家里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两颗枣树,再加上五里地,其中三里承包出去,每年能拿 到点钱,这是金父的全部家当,总体上过得还算惬意。
儿子难得回来一次,金父嘴上不说,但行动表现异常热情,刚到家就把金在中和季泽朔哄 进了里屋,打开取暖器让二人取暖,自己则去做早饭了。
季泽朔比金在中高不少,穿金在中的短外套有些滑稽,所以金在中去表叔家借了件军大衣 过来,让季泽朔裹着,季泽朔拿着重量压手的衣服掂量了好一会,最后又把他还给了金在中, 说显得臃肿,还是穿短外套吧,金在中不置可否,把厚重的军大衣又给送回去了。
从下了车开始,金在中就把手机关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叨扰他。
吃完饭金父问金在中几天的安排,金在中脑子发热,随口一句换通行证,说完才反应过来 自己没必要还惦记这事。
金父没留意金在中脸上纠结的表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让金在中带季泽朔去外面多看看, 时间允许的话去J市逛逛也不错。
金在中还没答话,季泽朔就摇手说不用了,待在这里就行,金在中知道季泽朔体谅他的心 情,怕麻烦他,心里十分感激。
下午金在中带着材料去派出所走了一趟,提交完材料后又带季泽朔去附近的庄稼地走了一 圈,冬天的农村没什么逛得,麦田一片枯黄,村口的河也结了冰,只有几只鸭子在主人砸开的 小片水域游来游去,看了几分钟就无聊透顶。不过农村还有个好去处,那就是集市,尤其是逢 年过节的集市,热闹虽然不比城市里的商场促销,但绝对值得一逛。
两人商量好明天的行程便朝家走,刚过了河季泽朔的手机就响了,金在中脚下一顿,笑容 卡在脸上,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季泽朔掏出手机皱了皱眉头,抬眼瞅了金在中一眼便朝一边走去,结果话没说几句就和人 骂开了。
季泽朔一向温润重修养,和景楠吵架时也拿捏着分寸,更没在金在中面前爆过粗口,可现 在却张嘴闭嘴的“滚”、“混账儿子”和“孬种”,金在中不安地猜想这电话怕是郑允浩打来 的。
直到季泽朔臭着脸把手机递给金在中时,金在中才确认自己猜对了。
郑瑾行投毒的事没瞒过郑允浩,金在中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反正和他没关系。他不管管 家,景楠和郑允浩是什么态度,但他是不会妥协的。
一旦威胁到生命,金在中就必须自私起来,要不然只能任人宰割。
郑允浩听到金在中毫无感情的一声“喂”,暴走在酒店的步伐才逐渐放慢,他也是没想到 他前脚一走,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郑瑾行是他亲外甥,他舍不得打骂,可金在中也是他护在手里的人,虽然谈不上爱,但喜 欢是绝对有的,而且他是信任金在中才把郑瑾行交在他手上的。
郑瑾行的身份特殊,不论是给谁照顾,都不如身为局外人的金在中让他放心。他一直希望 郑瑾行能和金在中和平相处,最好金在中把郑瑾行领养在他户下,彻底断了和郑家、周家的联 系,让周家的人不再怀疑郑瑾行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给季泽朔打电话,号码是从景楠手里拿到的,虽然很不爽这人跟着金在中回 了老家,但身在香港的他无能为力,而且,金在中在生气,他必须给一个说法。
如果是以前的他,郑瑾行真把人害死了,他也能掩盖过去,可金在中不行。
金在中从一开始就很重要,不管是对于他还是郑瑾行,金在中是必须保护的,所以他必须 低头把人哄回来。
“你开手机,我有事和你说。”郑允浩紧了紧拳头,对金在中说道。
“有话就现在说吧。”金在中望着萧索的村庄,神情不耐烦。
“你开手机!”郑允浩重复道。
“不说就算了。”金在中一点都不想和郑允浩废话,他心里的火被对方的一通电话搞得又 燃来了,见郑允浩迟迟不表明态度,气得直接挂断电话。
他太大胆了,又或者是疯了,明知道得罪郑允浩会有什么下场,可听到对方不道歉而言其 他就忍不住脾气挂他电话。
手机没有再响起,金在中心中浮现出失望,他呶了呶嘴把手机还给季泽朔,带着人朝家走 。
家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是金父的,还有一张是台球架,那是当年金父去镇里开台球室时买 的,后来生意不太好,金父就卖走两张,搬回家一张给金在中和金在英当床用,反正都是男生 ,睡在一起也无妨,空间足够两个少年用,于是台球架铺上被褥就成了金在中兄弟二人的睡床 。
晚上睡觉前,金父把取暖器留在了金在中的屋里,金在中想了想,说他和金父睡,让季泽 朔自己睡,金父表示都可以,季泽朔却说一起睡。
“我好久没回家了,晚上和我爸聊聊天。”金在中说完,将取暖器移到床边,暖烘烘的温 度烘烤着从柜子里刚取出的棉花被,温暖柔和。
季泽朔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对方想和父亲拉家常他又不能阻止,只好点头同意了。
金在中故作自然地出了屋,关上门才靠在墙上狠狠松一口气,他和父亲聊天虽不假,但琐 事哪天都能说,不见得非得大晚上说,之所以这么做,还是自己不习惯。
面对季泽朔,他现在有点别扭,或许对方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偶像的存在,让他跟着来这 个破地方已是为难对方,再让他和自己挤在不大的台球架上睡,那就太过意不去了,而且,他 和金在英睡,和舍友睡都很正常,现在也逐渐习惯与郑允浩同床共枕的日子,但季泽朔...总是 让他觉得怪怪的,有一点尴尬?
他捉摸不准从二人之间嗅到的尴尬是出自哪里,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认真想了想,觉 得可能是自己最近接触了太多同性恋倾向的人,所以季泽朔对他的照顾让他错以为对方对他有 意,从而二人睡在一起会尴尬。
这其实并不是金在中自作多情,像郑允浩和景楠这样优秀的人,性取向都这么与众不同, 季泽朔虽然没表态自己喜欢男人,可他经常光顾Lose Demon,喜欢男人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金在中拿不准自己的猜想,同时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吸引季泽朔的特别之处,可话又说回 来,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理由,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金在中对季泽朔有可能的 心思采取了保留意见。
老人家一旦过了半百睡的就特别早,所以金在中没说几句就听到金父睡熟的呼噜声,他翻 了身思考完季泽朔的事,又禁不住想到郑允浩。
郑允浩和季泽朔是死对头,一个不满他与对方交朋友,一个极力想把他从对方身边劝离, 他倒也想离开郑允浩,可那两百万自己没钱还,总不能开口问季泽朔借吧?
就是对方肯借他也不敢要啊,如果对方真对他有那点意思,这不更尴尬了么?既然要当朋 友,就不应该有过多的经济拉扯,否则只会影响友情。
金在中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没忍住开了机,刚过开机动画就看到短信箱提示有未读 信息,还不止一条。
有景楠的,刘嫂的,同事的祝福短信,还是郑允浩的,郑允浩的有好几条,开始的一条是 下午发的,估计在那通电话结束不久,最新的一条是晚上10点多,也就是二十分钟前。
他说3号去火车站接他;
他说他会给他一个解释;
他说等他回来;
他又说:对不起,晚安。
这是郑允浩第一次低头吧?金在中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条道歉短信,心中五味杂陈。
金在中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郑允浩的,知道对方有铁一样的手腕,做事凶狠决绝,商场上 叱咤风云,也知道对方高兴了会给他几颗糖吃,对他有求必应,能不计较就不计较,只要在床 上把他哄高兴就成。
可他没想到郑允浩会给他说对不起,他根本不是郑允浩能做出的事!
别说郑瑾行没把他毒死,就是毒死了,郑允浩只要找个好律师,再加上郑瑾行的年纪,轻 松搞定也是小事一桩,哪里需要他低下头给他道歉?
难道他这个床伴很重要吗?
金在中很快又撤掉这个多情的念头,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没钱还债卖屁股的穷人,就 算有点帅气的姿色吧,那也不能和年轻的小伙子媲美,只要郑允浩愿意,随便勾勾手,想要被 他上的男人都能排到港口,他算什么呀!
来了一个季泽朔就够烧脑子的了,现在又有郑允浩的怪异行为,金在中痛苦地捂着脑袋, 想是这晚上甭睡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假期最后一天,金父照旧推着三轮车把金在中和季泽朔送到村口的马路边 ,不舍得把行李箱递到金在中手中,“箱子里有昨天我去你大伯家拿的枣泥糕,你回去给小季 一些,等春节回来我再给你买。”
“恩,好。”金在中抿了抿唇,风刮到眼睛里有些刺痛,眼泪润在里面,视线变得模糊不 清,他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有些不想那么早回去。
金父扶着车把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声音逐渐拔高,仿佛要把肺刻出来似的,憋得金父 满脸通红,痛苦地捂着胸口,金在中连忙去搀金父,轻声埋怨道:“你少抽点烟,这烟有什么 好的,一天抽走大半包!”
“没事做就抽嘛。”金父笑道。
“对身体一点都不好,回头我给大伯打个电话,让他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还有,你得戒 烟,年纪大了吸烟最容易出事,你没事做可以给我打电话,哦对了,我回头把在英部队的地址 给你,你多给他写信就有事做了。”
“我哪有什么毛病需要检查的!”金父不愿意去,见儿子板起了脸,便转了话题,“你回 头把地址发过来,我给在英写信。”
“行!”金在中应道,见汽车过来了,便招手拦车,和金父告别后便拉着季泽朔上了车。
一路上金在中都在思考郑允浩的事,他很矛盾,既害怕又期待看到对方,郑允浩说来接他 的话能否履行,见面后又会怎么做呢?
金在中发觉郑允浩比他想象中的又复杂了,如果他是郑允浩,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金在中认真思考了好一会,觉得如果他是孩子的父亲,应该先教训一顿熊孩子,然后把人 带到受害人面前道歉,痛定思痛,最后为了大家都好,把受害人与孩子隔离开。
恩,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吧?
可惜,郑允浩不一定舍得教训郑瑾行,毕竟有钱人家的父母都比较骄纵孩子。
高铁上的信号不太好,一路隧道山区,短信电话都出不去,所以也进不来。
晚上8点多,他们终于到了L市,一下车金在中的手机就响了,金在中看着显示郑允浩的来电,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其实还是害怕的成分居多,所以在拖延出去的时间,生怕郑允浩 真的过来接他。
季泽朔注意到金在中的动作,放缓了脚步,提议先送金在中回家,金在中低头看了眼郑允浩发来的短信,回绝了季泽朔。
他这个家怕是今晚回不去了。
一出出站口,金在中就被站在检票口的4名高大保镖拦住了,其中一个金在中认识,是大块头,一个月不见,头上的盐碱地又变成了秃瓢,金在中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没用。
和季泽朔告别后,金在中刚走几步就被季泽朔用身体护在身后,一副要干架的姿势和保镖 对峙着,金在中狠狠暗骂一声,劝季泽朔别冲动,结果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几个人就打起来了 。
这些保镖都是退役的军人,身手了得,季泽朔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分钟季泽朔就被4人合伙揍倒在地,捂着胸口猛咳。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金在中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扶起季泽朔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大块头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