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离去后，司徒炎在在太辰宫内站了好一会儿，定睛凝望着殿内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儿一袭白衣曳地，墨发如瀑，唇红齿白，盈盈凤目，远山浩眉，手执桃花，清冷气息，好似谪仙下凡。

帝王凝望着的眼神，却充满了哀伤思念。

寅时刚过，司徒炎便摆驾凤鸾殿。

通报的宫女进入后殿，便被采桑拦住，一同到前殿回禀。

“陛下，娘娘还在睡。”采桑小心翼翼地说道，距离上一次帝后二人共处已经过去几日，上次正旦，只看到皇上一如平常从凤鸾殿出去，并为与帝后同寝，脸上不笑不怒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高兴是生气。如今一大早，一帮人马就浩浩荡荡的来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更何况帝后娘娘昨日看书一宿未眠，看起来脸色煞白，令采桑十分担心。

“无碍，孤进去看看。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司徒炎说完便向内殿走去。

“是。”众人扶身施礼等在前殿。

萧景宁其实在司徒炎来时就醒了，无奈采桑不在，只好自己起身收拾，正拉开床前薄纱准备梳洗。

于是乎，司徒炎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潋滟春色，萧景宁中衣微散，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玉趾着地，一条修长玉腿就这么袒露在外，几缕长发落在肩侧，挽成优美的弧度。

此情此景，落在司徒炎眼中，就变成了：美人初起，单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靨辅承权。一解相思之情。

萧景宁早就料到司徒炎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怎么快，不禁停下动作，怔怔地望着他，这倒是便宜了司徒炎多欣赏欣赏眼前的美景。

幸亏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不过，今日可是有更 重要的事情要做。

帝王不语，只觉身上微热，快步走到面人面前，将萧景宁的长发撩起，衣衫整好，便坐到他旁边。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嗅着那人身上淡淡如兰的香气。

“景宁睡得可还好？”双手环住他的腰，十分享受地闭上眼睛。

“还好，昨夜辗转难眠，便起身看书，可能看得有些迟了，延误了接驾，陛下莫怪。”萧景宁对他着动手动脚的行为并未制止。

那人怎么就可以这般行动如常，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纵使他以反蛊压制住毒性，可那人的身体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两个人好似对对方都毫无防备，却不知为什么拥抱在一起后就鲜血淋漓。

谁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思，却始终无法相守相依。口不言心，只言皆是天意。

谁都知道，对方以温柔做利器，招招式式夺人性命。可是这温柔是真是假，连自己也分不清。

他一直在等，等司徒炎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让自己与他一同去战场，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平静柔和，温柔缱绻。

“无妨。孤此番前来，是希望景宁能随孤一同上战场，若没有景宁施舍的解药，孤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我下毒一事，你……”萧景宁还未说完，司徒炎便打断他，“只要是你，对我怎样都好，哪怕是要我的性命。”

司徒炎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我，虽然他总是直白地像自己表明心迹，但这一次，却在萧景宁心上落下痕迹。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司徒炎整个重量都压在萧景宁身上，萧景宁不得不伸手回抱他，两个人就一直维持着暧昧的姿势，知道萧景宁说好。

“这一战凶险，不比我当年澜沧一战轻松多少，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孤也许无暇顾及其他，但希望景宁能护好自己。”

见那人语气认真，萧景宁只好轻轻点头，“景宁不才，武功不过一知半解，但一定不会拖累陛下。“

如何回答都不好，还不如就这样应下，他为了报仇血恨，甘愿舍弃性命，自己又为了死守秘辛，斡旋纠缠，永远言不由衷，说到底都是各自心上千般思量，为情所困，谁人不可怜？

“若景宁对武功一知半解，那满天下何人敢说自己悟得真经？”司徒炎笑笑，“孤知道景宁心意，此战若胜，今后山河作酒，江山为画，孤与景宁共饮共赏。”

萧景宁听到这话胸口泛起阵阵疼痛，不知是七星反蛊，还是自己心病所致。

此战胜败，从来都不是决定他们能否相守的红线，不论胜败，他们这一辈子，这份情，都不可能得到善终。

因为拥抱之前先要相互威胁，狠狠握住对方的软肋，他折断他的翅膀，囚禁于笼中，他扼住他的咽喉，以性命逼迫，短暂的拥抱后，是永远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