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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章五十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2321 更新时间:2025-08-15 21:53:01

    等白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意识渐渐回笼,才知晓这是自己的寝殿,大殿里万籁俱寂,白昙慢慢坐了起来,衣料摩挲的声音格外突兀,让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白昙活动了一下胳膊,本该被箭洞穿的肩膀现在并未感觉到痛意,衣服上也并没有血,掌心的划伤火辣辣的疼,白昙咬牙忍痛脱了衣服,肩胛处完好无损,好像中箭不过是他的错觉,可是他是真切感受到了痛,白昙不由得蹙眉,是幻觉,果然是有人陷害,为的是将他逼到走投无路。

    白昙穿好衣服起身朝殿外走去,殿门早已被下了一层禁制,无奈的只能回床上坐着,他不知外面的情况,不免担忧起来,眉头紧锁。

    他现在的身体本就因为之前动用过多的修为而极度虚弱,现在又被白暮将其全部封印,他试了很久,直到呼吸沉重,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都无法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就像一滩死水,无论如何也激不起涟漪,不仅连最基本的凝出花瓣都做不到,更别说破开封印以及门上的禁制,即使他是妖,现在称他为废人也并不为过。

    妖丹从身体中缓缓旋出,上面几道细微的裂痕,泛着微弱的光芒,犹如即将燃到尽头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而妖丹上浮着血红色的让人看不懂的咒文,若朦胧的月晕一般。

    邀月每天都会把食盒送来放到门口,敲了敲门,白昙站了起来,开了门,邀月把食盒放到门口就走了,他想问话都来不及,时间拖的越长,他心里越是着急,只能在殿里踱步,和尝试突破桎梏,看了看地上的食盒,没有食欲,准备关门,有人伸手挡了一下,抬头,看到白暮。

    手指紧紧抓着门框,指骨泛白,白暮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唯余落花不疾不徐,最终白昙松了手,转身。

    白暮弯腰提起食盒,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关门。

    “你来做什么?”白昙尽量让自己冷静。

    白暮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坐下:“来看看师尊,看来师尊很不乖嘛,过来把饭吃了!”

    “宗主呢?你把他们怎么了?”多日的担心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暴露了他的情绪。

    白暮把饭菜拿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师尊与其去担心他们,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过来吃饭!”看他,不容置喙的道。

    白昙微一敛眉,避开与他的对视,默了默,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却并未端起碗来。

    白暮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脖子上虽淡了下去但仍青紫的掐痕,白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往后一缩,此刻的他太过陌生,原来他所有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和,而现在坐在他旁边的白暮,却让他的心里生出恐惧,以往他面对过那么多的凶妖邪魔,都未曾畏惧过分毫。

    白暮的手停在空中,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心里:“吃。”

    白昙毫不犹豫捏过来吃进嘴里。

    “不怕是有毒的药?”

    “你不会。”

    白暮冷笑一声道:“师尊,我以前也是这么相信你的,初见你时你坐在神台上,干净的就犹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就像世人形容师尊的,如月如仙。”白暮伸手夹菜给白昙:“师尊,后来我才知道你太冷了,谁人不说你对我的好,可是师尊扪心自问,我与世间在你心里孰轻孰重。”

    “暮暮,你听我解释……”任凭白昙再怎么从容不迫,此刻也有些乱了方寸。

    “解释什么?”白暮筷子一砸在桌子上:“解释师尊有多爱这世间!不,你也不爱,你只爱靠着杀了我而从世间那里得到的无上的荣耀与尊崇!”

    起身逼近他继续道:“师尊啊,你比七百年的那个你,还要冷血无情!原来,你和他们一样!别无二致!甚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昙看着他的眼眸仿佛凝望深渊,他紧紧抓着衣服,白暮的话犹如一盆掺了冰雪的水当头泼下,冷的他浑身发抖,扑面的窒息感压抑着他的呼吸,他的心也似跟着慢慢冷了下去,还很疼,白昙从他眼里看到的不只是怨恨,还有失望,他万没有想到,再逢时,白暮会将语言淬炼成最毒的剑,毫不犹豫的扎在他的心上。

    殿门一开一合,殿中烛火颤动了几下,尽数熄灭,只留下白昙独坐在静的可怕的寝殿中,无人伸手去拉他一把,就这样沉入无尽的湖水中,白暮留下的压抑已经渐渐散去,可是他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低着头,外面残缺了的月亮悬在夜空,淡淡的洒进来冷冷月辉,勾勒出他的侧脸,一颗泪陡然间滑过鼻峰挂悬在鼻尖,不多久,肩膀颤抖着,隐隐的啜泣声却在空旷而又安静的殿里清晰可闻,眼角流淌出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轮廓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浸染了月光犹如珍珠一般润亮。

    殿里即使有月光,但也有些暗,只是无人去将蜡烛点亮,乌云遮月,天地顷黑,刹那间,仿佛有成百上千条虫子在身上蠕动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他不断的伸手拍着衣服,试图将它们打掉,他搓着胳膊哪怕无意识的将胳膊搓红搓痛都仿若未觉,呼吸越来越重,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找火折子,白昙的脚步踉跄,身体抖的不成样子,书架上的书被他翻乱掉在地上,云远月现,月光重新笼在跌坐在一片狼藉的白昙的身上,他此刻如从池中捞出来的一般,最后拿着从抽屉里翻出来的火折子呆呆的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好几天白昙都没有再见到白暮,邀月会按时给他送饭,脖子上的淤痕也渐渐消散,身上的伤也已经愈合恢复如初。

    水汽氤氲,白昙在潭边褪了身上一件件的衣服,青丝松挽,一步步走进水中,温热的水渐渐将他吞没,背上的以脊骨为枝的昙花被水浸的更加明显,水波荡漾,似在水中摇曳,片片生姿。

    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皮肤渐渐被泡成粉红色,缓缓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万籁无声,须臾,响起一阵脚步声,打破宁静,格外突兀,衣服间摩挲着沙沙声,由远渐近,随之而来一股香味。

    白昙的心随着脚步声而跳动,没来由的心慌,倏的睁开眼睛,从水中起身从屏风上扯下里衣穿上,又拿了件外袍披着。

    白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直面迎上白暮,高大的身影投来极大的压迫感,白暮看着只裹了一件衣服白昙,水浸湿衣裳贴着白昙的肌肤,腰肢尽显出纤细,只是被外袍遮了去,开口道:“竹青色果然最衬师尊。”

    白昙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错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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