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积雪堆在道路两旁，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只留下两道灰色的轮胎印。

外面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搓了一下被冻僵的双手，即使放在嘴唇边哈气也无济于事，不一会，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街上虽然被装扮成喜庆的颜色，但一直站在广场前等待的禾矢心早就凉透了。

迟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个人总是比约定时间晚很久才到，而每次迟到的理由禾矢都没有办法去指责，比起等待，人的生命更为重要吧，迟到的理由无非就是突然插进来的急诊病人扰乱了计划，仅此而已。

今晚是除夕夜，广场上的行人依旧不减，池子中间喷出细长的水，有三四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围在一起正在放烟花。

禾矢缓缓移动僵硬的双腿，雪开始越下越大，放烟花的孩子们都闷闷不乐地收起了烟花准备回家。

冰凉的雪花飘落在鼻尖上，穿着大衣的禾矢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今天穿得实在太少了点，一件骆驼色的大衣，颈间围着亚麻色的针织围巾，虽说有穿秋裤，但在雪里待久了身体不禁发抖起来。

禾矢决定找个暖和的地方继续等，转身进了前面商店街的咖啡厅里面，刚好是除夕夜，店里面只留了一个店员看店而已。

推开门后，靠在台面上打瞌睡的店员抬起头与他寒暄，“除夕快乐，外面真是冷呢。”

“是啊，除夕快乐。”禾矢将脖子上的围巾微微松了松，抬起脸直视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是大学生模样的男人，“今天真是冷呢。”

“要喝点什么？”

“热摩卡就好了，麻烦多放点糖。”

趁着店员制作的过程，禾矢打量着这个咖啡店，透明的玻璃围起来，上面还贴上了各种各样的贴纸，空间不算很大，装潢偏暖色调，进门的时候店门口还竖着一个大大的圣诞树，也许是前不久是圣诞节的关系，只不过今天店里面基本上没有一位客人。

“看你的样子还很年轻，是附近的学生吗？”禾矢开口问。

“我已经毕业了，您的热摩卡好了，请慢用。”

“是吗，看起来很年轻呢。”禾矢端起台面上的摩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笑了。

“你也是哦，长得很可爱，虽然用可爱形容男性有点不合适，但你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呢。”

“谢谢你的赞美。”对于他的称赞禾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少有人说他可爱，头一次听见这样的形容词他难免感到有点意外。

店里面的温度与外面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手指早就不僵硬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凝视着外面的雪花。

“你在等人吗？”头顶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是啊，还在等他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呢……”

“这个当我请你了，不用跟我客气。”桌子上多了一杯卡布奇诺。

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唐突地响起铃声

禾矢低声说了一声“抱歉”，取出手机后接通了电话。

“对不起，才给你打电话，刚才临时来了一位病人，我现在到广场停车场了，你在哪里？”

“你站在原地等我。”说完之后，禾矢便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起椅子上的围巾重新戴在脖子上。

“要走了吗？”

“是啊，谢谢你请客，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过来的。”

男人笑了。

推开咖啡厅的门，外面的冷空气便刮过来，实在是太冷了一点，脸部瞬间被冻到发麻。

一边走一边搓手哈气才能稍微缓解一下寒冷，还离着一段距离，前面那辆黑色小汽车的门从里面打开，接着，穿上黑色棉衣的唐泊清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穿这么点？”

冻僵的双手被他轻轻握住，从嘴里吐出的热气一下子变成了白雾。

“我们快进车里面吧。”

一直等坐下来，车内的暖气吹在脸上，僵硬的身体才得以缓解。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去吃晚饭吧，好饿。”

餐厅在几天前就已经预订好了，是一家火锅店，这个时间，路上基本上没有多少行人了。

坐在温暖的火锅店，禾矢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菜品是套餐，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

禾矢的确是饿了，虽然中途唐泊清一直在创造话题，但一心只想填饱肚子的禾矢只敷衍般地点点头或是应一声。

等到两人吃过晚餐，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去我家吧？”一只手被唐泊清握住。

“好啊。”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一点，等回到家脸已经冻僵了。

“你很冷吗？”唐泊清问他。

“很冷哦，我在发抖。”

“让我抱抱你吧。”

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虽然抱着，两人却没有说一句话。

保持这样奇怪的关系马上就要半年时间了，只停留在拥抱的恋人关系，未免太奇怪了一点。

“要去洗澡吗？”身上已经暖和了不少，唐泊清打开家里面的暖气后问他。

“好啊。”

洗澡的时候，两人还是保持拥抱的姿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这并不带任何杂质的拥抱令禾矢有些失神。

“马上就要新年了呢。”靠在他头顶的男人忽然开口。

注视着浴室墙壁上的大理石图案，禾矢下意识说了一句，“是啊，新年了。”

“你好暖。”

禾矢不禁笑了一下，“是水温太热了吧。”

头顶的男人却摇摇头，“不是的，有你在，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