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说几个字敷衍敷衍吧。怎么这么倔？一点都不可爱。”鸦羽提起左手袖子，露出小臂上缠的一条白玉锁链，“别乱动。”

阿槐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似乎是一条小蛇的脊骨，还保留着头颅，蛇口大张，蛇牙完全没入手臂的皮肉中。

鸦羽用食指指尖拨动蛇头，拔出细长如针的一对蛇牙，那条白森森的脊骨便如同活了一般摆动起来，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碎“咯吱”声，顺着左臂游上踩着阿槐的那条腿，最后攀上阿槐的肩膀、钻进领口，冰凉滑腻的触感激得他哆嗦了一下，脖子后汗毛倒竖。。

蛇骨绕着颈根盘了一圈，首尾相接，舌头咬住蛇尾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便静止不动了，又变成第一眼看见时的一条死物。

鸦羽看着他恐惧厌恶却又动弹不得的情态，满意地弯起嘴角，心里也没刚才那么堵了。

甚至需要刻意留着点愤怒，不让心情好转得那么快。这个便宜捡来的小孩似乎过于对他的胃口了。简单的“看着顺眼”是一种消遣，但认真起来就麻烦了。他只想换换胃口，不想要麻烦。

阿槐脖子太细，骨链长了一点。鸦羽想着心事有些走神，微微偏头，用脚尖点了点垂下来的蛇尾，骨节摇摇晃晃撞在深陷的颈窝处，使脖颈显得脆弱易碎。

他压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和心情，清了清嗓子说：“这是琴虫制成的骨链，看见它的牙了吗？再不听话，你的血就会被它吸干。”

后面几个字咬得极狠，带着点暴虐的阴毒，令阿槐又产生了琴虫在颈根游走的感觉。鸦羽也许不会哄小孩，但吓唬小孩绝对是无师自通。

阿槐定了定神， 艰涩地开口，他撒谎的技术确实拙劣，但此时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将脑海中一团还没来得及排布好的说辞推出去。

“……我害怕。”他垂眸盯着地面，嗫喏道。

“嗯？”

“我害怕。”音量加大了，哭腔也更浓重了。他眼角飞红，抬起蒙了一层泪水的眼睛怯怯地瞥了鸦羽一眼，又看向地面，睫毛扇动几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在地上。

肩上的靴子放下来了。

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真正的平静，而不是刚才风暴来临前的假象：“怕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阿槐抽了抽鼻子。鸦羽翘起二郎腿，很快又不安地倒换了一下左右脚，嘴上虚张声势地训斥道：“别哭，我最烦哭哭啼啼的。”

阿槐抬起湿润的眼睛，自下而上仰望着他，委屈巴巴地说：“我是被虐待偷跑出来的，怕万一家里人找过来，又被送回去，就想跑得再远一点。”

他又抽了下鼻子，哭腔浓重得几乎咬不清字：“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鸦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吐出去。阿槐不知这是凶兆还是吉兆，稍微收了几分哭声，用力咬住下唇，隐忍地抽抽噎噎，同时委屈又乖巧地自下而上望向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