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霄震惊，两只杏眼睁得如铜铃般大，绿眸盈盈望着面前的人。

他还是半蹲着，抬起头望着孟长留，面前的人则是直着身子，低头看着他，二人就维持这个姿势呆立了好久，恰巧雪在这一刻停了，整个画面犹如被定格住了，沉寂到没有一点声音。

最后是孟长留先移开的视线，他把头瞥向一边，表情稍显不自然，也是自觉尴尬，他自己倒是想说些什么，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个男人，还叫红豆？可这也太奇怪了吧？

柳玄霄也终于反应过来，迅速直起身子，自觉还真的是比孟长留高，双眼是与他的头顶几乎可以持平的，能看到他发顶积了些雪已经湿了一片。

他也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直接叫名字？有些冒昧，那……叫主人？他叫不出口。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让场面陷入尴尬之中，柳玄霄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艰难地张开口，小声问出了一句

“你是来找我的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孟长留还是高冷地站着，不看他也不做任何动作，眼睛直直盯着一个地方，说出话没有回应比不说话还要尴尬，柳玄霄简直都想钻进羽毛里和乘黄一起呆着不想出来了。

“是”

半晌孟长留缓缓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啊？

柳玄霄瞳孔睁的比先前还大，更加震惊，不可置信看着他，怎么个情况？他刚才是在肯定？他的意思是说他是来找自己的？

虽然傲娇的鸟大人柳玄霄一直都觉得对方主动来找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自己主动找对方就是拉不下脸的事情，这样的场景他倒是也幻想过，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尴尬，我是来找你的这样的一句话也是他自己幻想过的，只是却没有想到孟长留会说的那么直白肯定。

讲真的自己内心还是有些小窃喜在的，起码这样是自己占了上风，不仅可以避免丢掉自尊心还可以趁此机会回到昆峰阁找药。

“回去吧”

又是简短的三个字，孟长留说着，自顾自往城门口走，不过走的极其缓慢，好像在故意等后面的柳玄霄，他一身白袍，与那幅画之前的样子可以说几乎一样。

“回去？回昆峰阁？那好！”

柳玄霄全程发愣，脑子现在倒是有些反应过来，这么快就达到目的还真是他所没有想到的，看见人已经走远了，急忙走几步跟在孟长留身后。

在一片雪白中留下的红色背影，与那幅画改后的样子又重合了。

孟长留不动声色侧耳听着身后跟着的脚步上，他也未料到柳玄霄就这样轻易答应同他回去，隐隐有点紧张的心松缓了些许。

柳玄霄默默跟在孟长留身后，随着他走路的频率走走停停，不敢超过他也不敢与他并排同行。

他一路上抓耳挠腮，心里痒痒的总觉得不舒服，索性停在了原地，就这样被动地跟着孟长留也走了有半刻钟，自己就像个犯了错被大人带回家一声不敢吭的淘气孩子，早知道刚才就不答应的那么干脆了，而且，他很想知道孟长留究竟是怎么知晓自己在白民国，可直接上去问又不太好意思。

“喂，小子，这俊小子是你债主啊？”

耳边响起乘黄的声音，吓了柳玄霄一激灵

“什么债主啊，而且明明我长得比他俊好不好？”

“不是债主你怂成这样一直跟着他后面走？”

乘黄一语道破，鸟大人破了大防气急败坏

“什么怂，我才没怂，谁跟他...哎呀，说了你也不懂，闭嘴吧快”

他说的太大声，前面的孟长留突然扭回头来看他

“你说什么？”

柳玄霄突然呆愣在原地，乘黄毕竟是神兽，神兽一般都是世间神秘的存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因此绝对不能暴露他的存在，可孟长留似乎听见了些什么，又该怎么打圆场呢？

他眼睛不自觉四处撇，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般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此话一出孟长留的神色变了变，淡漠如水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惊慌，瞥向一边不去看柳玄霄，他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从天界回来后仍旧去了原先救治伤者的地方，遇到了似乎是出来寻找食物的几条巴蛇，他当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吸收了那几条巴蛇的所有灵力，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吸收了灵兽的灵力，便能感知到灵力最强的方向，循着方向到了这个只有书中记载过的白民国，果不其然找到了他。

柳玄霄似乎还很期待，绿眸一直望着他，渴望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舒心的话，孟长留思考了半晌道了两个字

“猜的”

柳玄霄内心：……您老人家可真会猜，一猜就猜到了自己在远在几百里之外的白民国。虽然 孟长留是这样说了，可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真是猜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的。

“真的吗？”

他有些怀疑地望着孟长留，紧紧盯着他生怕漏掉一点东西

“真的”

孟长留现在倒是很坦然了，可以直直去回应他的目光，神色也变得同往常一眼平静，说罢转过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说谎话都不带心虚的...柳玄霄这样想，不过他也不再细问，若是揪着这个小问题一直问他，问烦了不带自己回昆峰阁了怎么办，那自己装了这一路的孙子可真是白装了。

他挤出一丝笑容，紧跑两步上前一把搂住孟长留脖颈，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好哥俩的姿态

“你准备怎么带我回去啊？我现在可不是一只鸟了啊”

孟长留很不喜他这种亲昵的动作，令他有些无所适从，更是从心底不自觉升起一股厌恶，他用力把柳玄霄的手拿下来，这回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你知道？柳玄霄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意想不到，再次重复了一句

“我不是鸟，我也不是人，我是灵兽，哎，你就一点不好奇我的身份？”

孟长留不想说话，他可太知道柳玄霄的身份了，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只后悔先前没有直接掐死他，当然也庆幸没有掐死他，他也应该庆幸自己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还能留着那条命多苟延残喘几天，现在还来跟自己提灵兽这两个字。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没理柳玄霄自顾自往前走。

柳玄霄方才自爆身份全为了试探，毕竟孟长留是三界中唯一看着他蜕变化身的人类，他很想看看孟长留会对此表现出什么，养的宠物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人类，哪个正常人都会对此疑惑甚至是害怕是吧？可孟长留竟毫无波澜，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仿佛就和预料之中的一样。

即使昆峰阁近几十年来做的都是拿灵兽炼丹的残忍活计，可得到的也只是及其低等的灵兽，自己这种还可以化人的高等动物定是第一次见，就算是想拿自己炼丹，也应该有些喜悦吧，可依旧没有，什么都没有。

柳玄霄不解，十分不解，他知道这不对劲，很不对劲，以前段时间自己对孟长留的了解，他应不是不计前嫌之辈，他应该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