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留的脖颈处唰一下就红了，侧过头不看他，云师弟摆着胳膊用嘶哑的声音朝他喊

“师兄，来，快....嗝! 快活快活!”

孟长留觉得他这幅模样实在是欠揍，但也不能真的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红豆呢？”

“红豆?红豆是…嗝…谁啊?这里有娇客，逢春，照夜，玉腰奴，没有…嗝…没有你说的红豆”

云师弟双眸半合，口齿不清地点着身边环绕女子的名字。

孟长留懒得再看他，四处寻找那个鸟笼，就听五人背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极小的叽喳声，他绕到背后，就见鸟笼不知何时被打开，滚在地上，旁边是一瓶烧酒，洒出来的酒淌了一地，一只黑鸟肚皮朝上，两爪朝天躺在酒里。

这是...醉了？孟长留微微吃惊。

柳玄霄刚开始不知这是何地，被带到房间看到几女子环绕云师弟而躺，云师弟又再她们身上下其手时自己便瞬间明白了，人界万事志中记载，这种地方应该称作人类寻欢作乐之地，即是男子与女子行合欢之事的好去处，那时自己年岁较小，不懂合欢是何意，还专门去问了母亲，可是这辈子都忘不了母亲那时震惊的神情，看着他呆立在原地，好像就在说“这孩子，完了”，还大哭了一场，父亲拦都拦不住，一边擦着泪一边趴在桌子上大喊着自己的儿子学坏了，以后继承家业无望，要变成不忠不义好色淫意之徒了。

最后被父亲责罚三月不得外出才了事，自此遇到不懂的再也不敢问。不过看到云师弟那副样子自己也懂了，不过就和灵界雌雄灵兽所行交配之事一样，不过一个是人身，一个是灵兽身。

只不过...先前未下山时提到的，孟长留肾虚？嘶...那岂不是行不得这男女之事？啧啧...真是失去了人间之乐啊，真是太可惜了。

那时候柳玄霄正感叹着，下一秒竟被痴迷欢乐的云师弟无情扔在了一边，力气之大把鸟笼给摔开了，自己没有反应过来被狠狠摔在地上，翅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过被打开也正好，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桃之夭夭，离开这些人类，正犹豫之际一个陶瓷瓶滚落到他身边，杯中流出的液体散发着一阵清香，自己不自觉舔舐了一口，觉得舌尖辣辣的，可回味却有一股甘甜醇香，便不自觉上瘾了，直接豪饮了起来，没喝上几口便感觉心里如火烧一般，头也晕乎乎的，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孟长留看着他这副醉样有些嫌弃，凤眸微眯双眉蹙了蹙，再看到被鲜血浸染的左翼他的眉头攥的更紧了，提起下袍走过去，也没蹲下，伸手用一道清色心源之力包住他拿在手掌心里。

手里的鸟醉得不醒鸟事，浑身羽毛都被酒黏住，湿漉漉的，表情有些享受，好像在做什么美梦般。

孟长留转身就要离开，被同样醉的几乎不省人事地云师弟叫住

“师兄！别回去啊！来么，玩玩？”

“天色已晚，若今晚子时前未归，便视为不尊门规，被师傅责罚与我毫无相干。”

孟长留停下脚步就送了他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云师弟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推开身边环绕的女子提着鞋就跳起来忘外冲，全然不顾身上全露胸脯的袍子。

孟长留脚步缓慢，云师弟还是追上了他，当他正感动孟长留竟有如此有人性的一面，还放慢脚步等他，莫非是担心他一人未归被师傅责罚时，孟长留陡然来了一句

“你会飞”

云师弟：“……真是浪费感情”

二人一鸟还是在子时前赶回了昆峰阁，孟长留脚不停地便急忙赶回孟亭，在路上它发现柳玄霄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双眸紧闭，浑身还颤抖起来。

柳玄霄这几日心疾发的又频繁了些，许是因为没在灵界，失去了爹爹的灵力治疗，今日又饮了烈酒，此时心比往常更加痛了几分，只能缩成一团，像软软的球，可怜又无助，虚弱地趴在书桌上。

孟长留把伤口重新包好，可发现柳玄霄面色依旧痛苦，浑身查看了一遍却发现再无其他伤口，犹豫片刻一挥手，动用心源之术为它诊治，只见掌中一阵白光射出，瞬间包裹住柳玄霄全身，一寸寸扫过他的全身皮毛，终于，孟长留发现了他微小心脏的一点乌黑。

竟是如此心疾，他有些吃惊，自己拜入师门近三百年，行医也有一百年之久，医治过许多生灵，人占多数，动物也有，可这样的心疾是他第一次遇到的，治病之药竟然是需要自己的鲜血。

他伸出食指，在指腹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涌了出来，他把指腹凑到柳玄霄喙前，让他吮吸起来。

柳玄霄正处于意识朦胧之中，闻到了一股之前熟悉的清新气味，让他的心疾之痛缓和了些许，此时又有一股香甜如甘泉般不知是何物的液体进入他的喉咙，浸入他的肺腑，那阵痛感瞬间减轻了七八分。

孟长留见他身体不在颤抖，狰狞的面目也放松了下来，慢慢抽回了手。

自己心源之力本就不多，所学也都是治病救人的术法，也只有在紧急关头才会使用，今日竟没有思索就全用在了这只鸟的身上，这...

害...罢了，若是看到他生病，或是死了，浮光会伤心，他又这样安慰自己道。

外面已是二更天，今年冷的确实是早了些，寒风打着还未落下的窗，一阵凉意袭来，桌上的柳玄霄动了动身子。

他脱下身上一件长衫，折了下把一角搭到了它的身上，起身把岌岌可危的叉竿从窗上取下。

翌日

柳玄霄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笼子里，而是躺在孟长留的桌案上。

昨日他双眸紧闭，但隐约还是能感知一些事物的，比如从冰凉的地下突然腾空到了温暖的手里，比如心口的剧痛，又比如缓解剧痛的一股甘甜的液体，想来是孟长留做的这一切，

他总觉这几日自己总是在昏迷中度过，不是被掉下来的木头砸的昏迷，就是让不明液体灌的昏迷，可每次醒来都又觉神清气爽，体内也好像是积蓄了一些力量，他隐隐能感觉到灵力的诞生了。

这是他所没有料想到的，因为一旦灵力可以充斥全身筋脉，那么化成人身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惜...昨日大好的机会因为自己好奇没有抓住，这以后怕是更难出去了，身边都是修行心源之术的凡人，况且这几日他也知道了，无论是修习天分极高的沙师弟，还是修习天分极低的孟长留，这术法不过也只能维持容貌，延长寿命，飞檐走壁什么的，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在灵界时父亲还担心人类修习心源之力者以后会对三界有大影响，现在看来根本是杞人忧天。

麻雀再小也是肉，若是能有些山花林草给他吸收，灵气也能稍微增长一点，可自从烧毁沙亭一事后孟长留肯定不会轻易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