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1贪念一旦被勾起了头,便是野火烧不尽
小说: 顶流表里不一 作者:故骨 字数:2046 更新时间:2023-07-07 12:10:00
阮君急切地想要咬上什么东西,红了眼眶,抓起一个抱枕就着咬下去。
直到腮帮发酸,那股不知名的牙痒痒才逐渐消退下去。
婴儿长牙的那段时间也特别喜欢咬东西,或许阮君的二次牙痒期也蹦出来了。
枕头上被咬出一个凹陷,印着赤果的牙印。
咬着咬着,明明腮帮已经累到酸疼,可后牙想要撕扯东西的谷欠望却再一次腾升。
加之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折磨。
他自己翻出消肿的药,为了明天的上镜做好准备。
给自己抹药是个困难的过程,用力碰到一点就“嘶”的疼,涂得仔细点,慢点,对于一些没有耐心的人来说怎样都是折磨。
于是在第五次被自己的笨手压到伤口时阮君一把把棉签扔开了。然后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躺,做出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阮君喝的的确有点多,此时放松下来也困了,在意识朦胧的时候他突然回溯起了往事……
他总记得,宋卿虽然看上去又冷又傲,但是对他却有着独特的耐心和温柔。
每一次阮君因打架受伤都是跑来找宋卿。
因为他知道,找阮斯之会从她那里获得冷笑和无视,甚至连一句骂声也没有。
只有宋卿。
当然——宋卿会骂得很狠。
宋卿总会一边骂他一边小心地给他上药。然后这时阮君就会笑嘻嘻地逗一两下他。
(当然见事不好就收手,要是真惹恼了可哄不好)
阮君可能睡蒙了,梦呓一样傻笑呢喃。
很久很久以前,已经不知道是多深处的回忆。只是记得宋卿第N次给阮君上药时还是骂着的。但其实这些教训的话语里并没有嫌弃他。
在记忆里,宋卿从没有说过不要他。
“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再闹就不要你了嗷!”
……这些话,宋卿从没有说过。
从来,从来,不曾说过。
阮君傻笑的时候又梦到了其他的
——“我就是不要你了。”
他觉得自己的怀抱在变冷,像是一点点暗下去的心。
我就是不要你了。
………
他反反复复地梦到这一句话,像是小时候被惊雷吵醒,然后裹着厚重的被子瑟瑟发抖,却不肯闷哼一声的样子。
我就是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不要你。
不要。
……
像是梦魇,将他困在黑暗,身后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想回头,却似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般,身体僵直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离那个人远一点,一点一点地远离。
一点点地感受那个人的视线消失于视野。
忽的,在梦境里鼻子一酸,似是想哭。
接着,他听见了身后远远的,模糊的声音,明明像是松山轻雪,冷冷的,却又像是刚迎来初阳,带着温和的光。
“阮君,回头。”
像是召唤,阮君却始终没有回头。明明想要奔向那个人,明明想要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明明想要抱着他……
他与青山背道而驰,落了满肩的雪。
“我好想你…宋卿。”
或许是夜太深,这一句呢喃沉没于昏暗,可无论是过去五年,还是未来的岁月,这句话像是镌刻在他的生命线上。忘不了……忘不了那个人。
阮君不常叫宋卿“哥哥”,像是倔强,又像是一种暗戳戳的暗示。
大少爷骨子里还是不安,敏感的。他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嫌弃他太幼稚,所以他总是很在乎一些小细节。例如不常叫宋卿“哥”。
或许这样,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就可以被逾越。
他不想失去,所以抓得更牢。他抓得太牢,就更加容易失去。
他像是陷入了恶性循环,不安在作祟,哪怕他已经在努力抑制本性,可还是……还是会控制不住敏感的心里。
江山易改是了,本性难移也是了。
——“这。”fliesy偏下头,伸手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说,“男朋友咬的吗?”
宋卿本来没有理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直至他说出那句话。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fliesy微微一笑,却听见宋卿说:“不是。又为什么猜是男朋友咬的?”
fliesy歪头想了想:“你不觉得……”
他突然靠近宋卿,却又保留着安全的距离。他冲宋卿使了下眼色,示意他看斜后方。
只见斜后方坐着几个各式各样的男人,各自晃着酒杯做自己的事,可细心些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视线一直流连在这边。
或者说宋卿身上。
fliesy接着说:“你就好像失恋了来酒吧消愁的帅哥,吸引心怀不轨的gay。”
心怀不轨的gay……
那你呢?
宋卿吞了口酒,可能醉了,幸好将胡话一并咽下。
他最后又是笑着问:“又为什么是失恋呢?”
司机老伯说他像失恋,fliesy也说他像失恋。
而在此之前,他偏偏还见了阮君。似乎还都不是那么愉快。
苦笑。
fliesy眼睛一眨,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不清楚……可能,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你看起来很难过。
“像是不高兴很久了。”
不高兴……很久了。
冰冷的酒水入喉,终于将上脑的烦躁和闷热尽数驱散。他这才从那句“你看起来很难过,像是不高兴很久了”回过神。
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喝这些冷苦的酒了。
倒不是因为他口味本就如此,刚开始接触时也被苦到皱眉。而能让他坚持了几年的原因,大概是这种苦可以消散无端的幻想和痴妄吧。
大白话来说,其实就是时常痴心妄想,一杯苦酒刚好可以让人暂时忘却贪嗔痴念,暂时可以……忘记一个人。
苦酒是救命的药,想他了就灌一杯入喉,直到冰冷贯彻肠胃,苦到几乎落泪,就不会再去想他了。
宋卿时时会想,那人为什么要再出现,而那抹甜的糖又为什么要再到他手里。
这下,他开始贪恋了。
贪恋糖的甜。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沉没在甜里时,再苦再冷的酒,已经不管用了。
贪念一旦被勾起头,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思念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