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了下来，顾小安只能听到汤姆的靴子踩在阶梯上的声音。小莱特本就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却是咬紧了牙仰望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

周围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让顾小安都忍不住抱紧了胳膊。眼前的画面模糊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我们是通过莱特进入了记忆中，现在应该是莱特的记忆要改变了。】

再次睁眼后，眼前的画面完全改变了，他好像在一个小阁楼里，自己躲在一个大箱子身后，周围堆满了药剂的材料。整个屋子里都是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墨水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顾小安转过头，看到小莱特正拿着药剂瓶查看里面鲜红的液体。他长高了些，看起来已经完全是少年的模样。过长的棕发几乎要遮住眼睛。

”殿下到底为什么最近一直来这···还一直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莱特低喃出声。

这个房间看起来简直就像个杂物间，顾小安第一次看到这么乱的房间还是在碰到艾尔的时候。

他的实验室也都是堆满了东西，只是那里的味道比起这里可好太多了。

即使知道自己是在记忆里，在闻到这复杂的味道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用手掩住了鼻子。忽然，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迅速地蹲下了身子躲在了堆起来的味道怪异的图纸后。

即使到了少年的模样，小莱特看起来依然是瘦弱的，很轻易地就被那些图纸完全掩住 了身影。

终于，他们都看到了那个红发的身影，身边还站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克丽莎···”顾小安念出了那个熟悉名字。

女子此时已是他熟悉的模样，一身束腰的黑白女仆制服的长裙，头发被规整地盘起，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他们坐在那里，克丽莎熟练地拿出一个针管，什么都不说就把格兰特手臂的袖子挽了起来，将针筒扎了进去。

她熟练地将血液抽取出来，放到了桌上准备好的药剂瓶里，那个药剂瓶看起来有顾小安的手掌那么大，很快，那里面被装满了格兰特的血液。

但这似乎并不能让女仆小姐知足，她只是将药剂瓶的玻璃盖子拧紧，就拿出了另一个瓶子继续了。

从始至终，格兰特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般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现。

在莱特躲着的方向，只能看到格兰特坐的端正的背影，他似乎正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针孔，不知在想什么。顾小安却觉得浑身都冷了下来。

大量血液被取走的感觉让他感到手臂麻麻的，浑身冰冷，还有点反胃。

顾小安低下头去，看到小莱特捏着图纸的手指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少年浑身颤抖，却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带着如愿以偿的笑容将格兰特搂在了怀里，“殿下，真的十分感激您。您为人类的奉献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殿下，再熬一下，我们就都能解脱了。我马上就能研究出来了。到时候，不会再有人受制于那些有魔力的人，不会再有人担惊受怕，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地活下去了。不管是汤姆，还是我，都可以一直活下去，一直陪着殿下了。殿下，让我们一起创造出这个世界吧。”

克丽莎像个母亲一般抱紧了格兰特，温柔安抚地悦耳嗓音在房间响起，顾小安闭上眼，感觉到了带着温度的拥抱，鼻尖是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种从来未感受到的，让他感到留恋的温度。几乎要让他感到要落泪的短暂的宁静。好像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是能够帮到某些人的。

被赋予期待，是这样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但这拥抱很快就分离了，克丽莎似乎还有需要忙的事，只是揉了揉格兰特的脑袋就匆忙离开了。格兰特乖巧地坐在简陋的木椅上。轻轻道，”出来吧，莱特。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吗？“

格兰特笑着转过 了头，精准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少年的眼睛笑的明亮，顾小安感觉到格兰特的笑意真实了不少。

看到现在的笑容，才感觉到，他之前挂在嘴边的笑竟是有了种勉强的味道。他无奈地转过身，仿佛很熟悉这里般打开了柜子，里面放满了装满了深褐色液体的瓶子，错落地摆放在一起。

格兰特将出口的瓶子往里面塞了点，将新提取出的药瓶放了进去。一脸泰然自若地关上了柜门。

”为什么···“莱特终于忍受不了地大步跨了出来，他抓紧了格兰特的手臂怒吼道，“殿下··为什么你要让她对你做这种事？！她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为了利用你。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你的自愈能力强你就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吗！？她总有一天会把你的血液全部抽干的！就算你有那个心脏血液被抽干也可能会死的啊！殿下您到底是要做什么··“莱特咬着牙哽咽着，红着眼抓着格兰特的手臂检查，但上面早就没了痕迹。

格兰特每自愈一次，魔力就越强。现在他的魔力已经到了刚抽完血，手臂上的针孔就消失无踪了。

看着格兰特光洁的手臂，莱特却觉得刺眼无比。就算上面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能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滚烫的眼泪落在格兰特白净的小臂上。

烫的格兰特手臂抖了一下，他缓缓地抱住小莱特，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过了会他笑出了声。”总觉得你和汤姆越来越像了。他也总说这种话。”

“殿下··您到底为什么··您这样算是背叛了陛下了。陛下和大法师知道后肯定会很生气的，殿下当真觉得自己斗得过他们吗，大法师魔力那么强，还有魔女··如果他们对殿下··”

顾小安看到格兰特把下巴搁在莱特脑袋上笑的温柔，格兰特用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道，“你以前还说我很强呢。怎么就过了几年你就变卦了？”

莱特把脸埋在格兰特的怀里，顾小安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格兰特半垂着眼温声道，“莱特，那些人不该死的。可丽莎只是让我站队，作为王族，我该为他们谋得一条生路。也许他们并不全是内心纯良之人，但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未来的。”

“也许他们的未来也并不是幸福的，但至少他们也有选择的权利了。我们，我的父母，大法师他们，不该这么蛮横地去剥夺他们的可能性。王族应该是为了子民的王族，应该将国家放于自己之上才是。”

“我不能明知道这些是错的，却看着他们，什么都不做。如果我的血能够让许多人存活下来，那让他们拿去也无妨。”

莱特紧咬着牙，红着眼眶，那些人的生死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效力，为了他们奉献自己的生命。陛下不就是为了自己连自己的子民也不放过吗。

殿下就应该身披红色披风，头戴王冠，高高在上地坐在宝座上支配着所有人，而那一天，他也会代替大法师他们站在殿下的身后辅佐殿下。

“不管殿下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殿下这边。”

“谢谢你，莱特。”格莱特的声音有点嘶哑，缓缓地拥住小莱特的脑袋。

顾小安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头晕眼花。耳朵隐约能听见格兰特的声音。他想撑住什么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但他不过是在记忆之中，碰不到任何东西。隐隐感觉到周身冰冷，脑袋晕得不像话。

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安安！安安你怎么了！这··这是哪里？】005慌慌张张地调出控制面板，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顾小安躺着的地方变成了城堡的花园，天空暗暗的，像是阴雨天。

顾小安胸放在口袋的钥匙隐隐发出光芒，005注意到这点并急忙做出了检测。

这记忆的主人··换人了。

醒来时，顾小安感觉眼前模糊不清，视线像是蒙了一层雾，隐隐能看到影子，他觉得全身无力，空气中是下过雨的潮湿气味。他咳了几下站了起来，周围没有任何人。

005？

【安安，我在呢我在呢，你别怕，我这边显示你已经进入了格兰特的记忆里，应该是通过莱特的记让你找到了以前残留下的记忆入口了。】

这里是···格兰特的记忆，但是他现在在哪？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他张口喊着莱特和汤姆的名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只能听到风的声音，“殿下。”带着腼腆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莱特？还好你在这里，你知道别人都去哪了吗？”顾小安松了口气般转过头去，至少让他知道这鬼地方不止他一个人····

当他回过头时，呆滞地缓缓将视线下移，呼吸停滞了，在他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什么，从那传来了浓烈的味道。他仿佛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不知什么支撑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腐臭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冲击着顾小安的神经，草丛里的少年血迹已经干了，眼球上翻，蛆虫在他的脸上扭动着身体。他的脸颊上结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他的手脚朝着人体不应该有的方向折去，像个被摆好姿势的人偶。周围一片寂静，他感觉能听到虫子在莱特的兜帽里爬动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这具身体已经完全被那些虫子占领了。

莱特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那具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不在了，去哪里了？“莱特，你难道死了吗？”从唇中溢出的声音带着颤抖。

为什么？他跟那些埋葬在花下与泥土融为一体的人变得一样了吗？

我再也听不到你说话了吗，我再也看不到你笑了吗？

格兰特咬紧牙关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深红似血的发缕遮住了他扭曲的面孔。"为什么连你也死了？"

"殿下，人是很容易死的。"身边出现了一双靴子，上面还沾着泥土，鞋面也磨损的厉害。"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折磨殆尽，连灵魂都不被放过。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如果我死了，也会变成那片花海的养料。"

“我一直都痛恨着那些将这里变成乌烟瘴气的刑场的那些巫师。但陛下如此疯了一般地眷恋着他们的魔力，对于我这样碍眼的人，陛下不会放过的。”

“我对巫师和陛下而言毫无价值，在这里，毫无价值的人下场只有死。”

“如果我不在了，这里又有谁是真的在意殿下呢，又有谁能保护殿下呢。殿下是个好孩子，我真想多活久一点啊，如果我死了，殿下该怎么办啊？”

汤姆的声音在风中，带着哭腔又带着悲凉的笑意，顾小安放在身侧的拳头无意识地握紧，"不要说这种话啊，你不会这样的汤姆。"

风中传来了轻笑声，"谢谢你殿下。但是我已经···"

"死了啊。"

顾小安的呼吸停滞了，他僵硬地抬起头，汤姆的脑袋就立在那片花海前，眼里无光，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皮肤像被利刃隔开，露出了里面的血肉。蚂蚁爬上了他黑色的瞳孔。他的脑袋有一半没入了泥土中。他就在远处，与他对视着。

那是一种浑身都感到冰冷彻骨的感觉，顾小安张开唇，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红的厉害，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空了。

"为什么？"顾小安特喃喃道，他呆呆地摇着头，仿若没有了神智。他失神地扬起头看着眼前遮住视线的黑影。

是父亲，母亲，还有大法师。他们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幽暗的眸子盯着自己，那与其说是人类的瞳孔，更像是野兽的瞳孔。

"格兰特，你为什么哭？"父亲低沉的嗓音从高处传来 。

"只是死了个普通人类和一个魔力低弱的巫师。你就哭了？为了这么两个没什么用的人难过··你真是太让我感到耻辱了。"红发的娇艳女人眯起眼睛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似的看着他。

大法师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地难听，笑声更是奇怪，"王后先别生气，小殿下肯定在跟我们开玩笑呢。"

顾小安呆呆地望着大法师，似乎没消化他说的话。

“小殿下怎么会难过呢？合格的格兰特殿下是不会感到痛苦的。更不会为已经没用了的东西付出多余的感情。

”

他感受不到痛苦吗？那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呢，浑身都疼。但不是被药剂腐蚀的感觉，也不是被刀刃割开皮肤的感觉。

顾小安仰起头，父亲的面容总是带着威严，他冷眼俯视着自己，即使手上已沾满鲜血，他的神色却依然是肃穆的。

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愚蠢而幼稚的孩子。

母亲的眼角眯起，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盛满了怒意，她的世界里只有父亲。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以外的人都该死。

大法师的眼里黯淡无光，像是死人的眼睛，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拧断其他法师的脖子，那双手太瘦了，像是一张皮直接裹在了骨头上。

那双瘦弱的像是随时都会咽气的身体却轻而易举地将生命从手里剥夺了。

即使他的助理只是犯了小小的错误。

自己跟他们是一样的吗？他想起了小时候汤姆曾给自己看过外面的画册，上面的故事把王族写成了强大的国主，英俊的战士，慈祥的领导者。

在他看来，他们更像是那本画册里的怪物。

这些人是没有温度的，怎么能感受到亡灵的冰凉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的。”格兰特低声说道，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死死瞪着他们。他紧咬着唇，嘴里是铁锈的味道。

他们离自己原来越远，他们脚下的泥土渗出了深红的血液，那片泥土仿佛也在发出哀嚎般。泥土里渗出了血液，那里面埋葬了无辜者的灵魂。

身后传来了靴子踩在血泊中的声音。

红发的少年跨过了莱特的身体走了过去，他静静地走向那三人，嘴角带着他一向的笑容。

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红发少年勾着唇角，对着自己抬起了手，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是失败的格兰特。不该存在的。”

在他手指轻轻的触碰下他就像个裂掉的瓷器般从脸颊处裂开了缝，那边的缝隙沿着嘴角越开越大。他带着恨意地伸出双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但还未碰到，双手就像被什么迅速腐蚀了一般消失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像是要被消除存在一般，只能用那半只眼睛瞪着那张让人讨厌的笑脸。

如果格兰特是只会感到快乐的话，那他还是完整的格兰特吗？

他不开心的情绪，不开心的格兰特又去哪了？

“不开心的格兰特，是不该存在的。”顾小安的耳边出现了格兰特少年时期的声音。

顾小安呆滞地低下头，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消失。身边是友人的尸体，远处是崭新的自己。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

在第一次被带到大法师面前时，想要上前却被母亲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时，身上的疼痛持续了很久很久都不消退时，在看到那些不同年龄不同穿着的人低垂着脑袋缓慢地走近去但再也没看到他们完整地出来时。

随着内心的恐惧一同缓缓消散的还有他的意识，他内心的恐惧无法真正被压制。即使一次次地被抹去存在，他依然掩藏在格兰特的心里。

他恐惧着，有一日现在的自己真的会消失，他害怕着，有一天他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面对友人的尸体也无动于衷。他害怕现在的这个还会思考的格兰特完全消失了，取代他的是另一个怪物。

一个不知对错，感受不到他人痛苦的怪物。他恐惧着这一切，他有时看到水中的自己，会感到片刻的陌生，那好像是披着自己皮的怪物。

这明明是是自己的身体，但最后消失的却是自己。

他不想死，也不想消失，更不想成为一个怪物。

"殿下，殿下。"有人在晃他的肩膀，顾小安睁开眼，克丽莎担忧地望着自己。

"殿下，您又做噩梦了吗。也许是殿下不习惯在外面入眠，不过汤姆骑士长已经快清剿结束了。到时候殿下回到城堡就可以睡好了。"克丽莎动作熟练地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顾小安脸上的细汗，给他倒了杯水。

顾小安接过水大口喝了下去，干涩的喉咙感觉好了些，随着他抬臂的动作，肩上披着的衣服滑落了下来，那是一件藏青色的外套，袖口和底部都有叶片妆的花纹。他似乎在一个像是营地的地方，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走动。

【安安，你可算醒了！在你昏睡后记忆就发生了变动，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搜集了很多格兰特故事线前期资料了安安。】

【城堡的巫师背叛了国王，想要夺权，暗地对无辜子民下手，甚至要将魔爪伸到国王最宠爱的王子身上，某位贵族和特级药剂师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揭发了他们的罪行。国王大怒，下令将所有背叛了他，邪恶罪恶的巫师处刑。国王也因气大病，监督围剿巫师的工作落到了格兰特的身上。你现在就在围剿巫师的途中呢。不过我看围剿工作好像都差不多了，现在外面的士兵在搜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顾小安闭上眼，这段剧情怎么看像是被特意美化过的剧情资料。暗地对无辜子民下手？这件事国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如说就算国王协助的吧。

而且最宠爱的王子····顾小安开始觉得玄幻起来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听到最玄幻的事 了 。至少在他的那些记忆里，在他被大法师折磨的时候，他压根看都没来看过他好吧！？

不过那个国王看起来那么重视那些巫师…竟然会

顾小安抬头看了靠在桌边的少女一眼，她的头发高高竖起，就像是那日在城堡的图书室看到的那样，只是这次她嘴角带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地图上被画了叉的地方。

那些都是被肃清的地点吗，她成日待在城堡里，究竟是哪里得到的那些资料。顾小安想起那日图书馆里他们说的话。

他们不是无法出城堡吗？但现在他们确实就在城堡外面了。

【安安，他们已经不会被束缚在城堡中了，给城堡下了禁制，诅咒了他们的巫师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顾小安默默看向可丽莎手里的那张地图，他看不懂地图，但上面做满了标记。几乎遍布在各种地域。城堡里的那些巫师有那么多吗，他们能逃那么远吗？

半响，他垂下眼眸，她是想除掉所有有魔力的人吗。

"克丽莎，莱特呢？你有对他做什么吗？"顾小安轻轻开口。

克丽莎脸色变了，冷了下来，但她依然缓缓走到顾小安身前蹲了下来，以谦卑的姿态望着他，"殿下，请您相信克丽莎。可丽莎并没有对殿下的朋友动手，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但死于我手下的，都是罪孽深重，不应存活的怪物。"

"我不知道为什么殿下的朋友失踪了···也许是听到了我们计划的动静，以为我们会伤害他而逃离了。我已命人搜寻他的踪迹了，但那些没用的家伙，总是带不来殿下想要的消息。"

"我们会尽全力找他的殿下。但我还是想告诉殿下，魔力是诅咒，它使人的内心像怪物一样冰冷，在他们的世界里，人类并不是他们的同类。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您应该跟人类做朋友，人类能够回馈您的真心，奉献自己的忠诚。就像可丽莎一样。"

可丽莎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着顾小安的脸，顾小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可丽莎。但我还是想尽力找下莱特。"

他因为害怕逃跑了吗，这并不奇怪，他知道自己要跟可丽莎站在同一战线了，那势必会与大法师他们为敌。即使莱特的魔力微弱，他终究是大法师那边的 人。

生命受到威胁，求生的本能是会让他远离自己，求一条生路的。

但是···顾小安想起莱特之前抱紧自己边哭边说着的话。觉得喉咙干涩了起来。没事的，莱特最后没有死，他们只是走向了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