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难得睡了个好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林光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映入眼帘的陈郁一大早发过来的消息：“早。”

林光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在聊天框里删删打打，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字“早”。

陈郁像是守着手机一样，秒回：“醒了？”

林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复了个“嗯”之后麻溜地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跑去浴室洗漱了。

洗漱的时候蒋雨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是三张去往武汉的高铁票的照片。

林光停下洗漱拿衣服把湿掉的手擦了擦，回复了句“玩得开心”。

蒋雨洁的兴奋隔着屏幕都能够看出来，长长的语音一条接着一条，林光笑着摇头，点开语音之后放在洗漱台上让它自动播放，然后继续洗脸。

“光崽我好激动啊！我要去武汉了！”

“我之前就一直想去武汉玩来着，但是根本就没找到机会，这次好不容易我们全家都有时间，必须要安排上。”

“我要去武汉大学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高考要考武汉大学。”

……

她语音里的激动是按耐不住的，如果她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话，她一定会拽着自己的肩膀疯狂地摇吧。

洗漱完之后将近九点半了，林光坐在沙发上给蒋雨洁回了条语音：“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点特产。”

蒋雨洁发了个表情包，是一只小鳄鱼，比了一个OK的姿势。

肚子不合时宜地突然叫了起来，一阵一阵地似乎是在抗议林光这喜欢滴水不进的个性。

林光没办法，起床去了厨房接了杯温水灌进了肚，然而片刻的满足之后又是更强烈的饥饿感。

再一次打开了冰箱，林光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还莫名期待着空空如也的冰箱会突然被填满。

手机又响了起来，陈郁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

林光诚实地说没吃，家里冰箱已经空掉了。

“你可以现在去买的，时间还来得及。”

林光杵在原地盯着这个消息看了一会，回了个“嗯”，然后上楼换了套衣服，戴上了帽子，把家门钥匙揣进兜里后在柜子里拿了点现金出门了。

第一次一个人走进人群里，林光还是不那么适应。

街道嘈杂，车流不息，红绿灯路口往往都会站满人，每当这个时候林光都还是会本能地抗拒，默默地走到人流的最后面。

人多的时候，林光会控制不住地感到不舒服，觉得周围人的目光会在自己身上漂移，觉得那些没有指名道姓的谈论都在说自己……

下意识地把帽檐压低拉链拉高之后，林光把手揣进了兜里，绿灯亮起之后跟在人流后面进了超市里。

进了超市反而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了，面对超市里眼花缭乱的东西，林光转了好几圈之后手里推着的购物车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干脆就懒得去思考了，路过什么觉得有需要的话，林光就会扔进购物车里。

林光在速食区买了许多速食产品，方便面，速食水饺，自热火锅……不一会购物车就已经满了一半，路过的人都以为这是在为什么事而囤积食物，纷纷投来了不解的眼光，林光被这些人盯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飞速推着车逃往下一个分区。

林光抬头一看，自己到了零食区。林光没什么吃零食的习惯，逛了一会发现没有自己想吃的大白兔奶糖，有些扫兴地去了果蔬区。

林光看了看自己刚刚买的几包挂面，随意挑了点蔬菜，买了点苹果和梨，在冷冻区又拿了几斤肉，准备启程回家了，在排队买单的路上又看到了可乐在打折特价，想着家里的可乐也快没了，就又买一小箱可乐，最后买完单手上大袋小袋提着简直要命，走了两步就不行了，不得不放下来休息，掌心也已经被提带勒出了两条鲜明的红印。

费了不少力气林光才把这些东西拿到了超市门口，虽然家离这里并不远，但一个人提着这么多东西回去显然不那么现实，林光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个的士。

司机师傅接到订单赶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怀疑，向他确认了一遍：“帅哥，你确定你的目的地没有填错吗？”

“没有，师傅！我东西太多拿不下。”林光解释道。

师傅点了点头，打开了后备箱。

林光又费力地把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里，进了车之后还是不喜欢车里的味道，习惯性地把车窗打开让新鲜空气进来。

不一会就到了楼下，司机师傅看他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也怪辛苦的，就下了车帮他把东西搬进了电梯，林光道过谢，然后在电梯往上的过程里点开了打车软件为刚才的司机师傅默默地打赏了一点钱。

回到家林光把这些战利品通通扔进了冰箱，原本空荡荡的冰箱瞬间就满满当当起来，林光这个时候也饿得不行，拿出刚刚买的挂面和鸡蛋蔬菜，简单地为自己煮了一碗面。

盐稍微放得有点多，味道有些偏咸，不过林光可能是太饿，这么一碗面还没几口就见了底，根本就没时间去纠结什么咸淡。

吃饭的过程中蒋雨洁给自己发了一张照片，是高铁上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配文道：“我出发了。”

林光发了个笑脸表情包：“一路顺风。”

吃完面之后林光把碗放进了洗碗池，接了点水让他泡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昨天只写了三个选择题的英语试卷。

做起来很顺利，不用写听力的试卷林光半个小时就搞定了，然后看着其他科的作业，默默地排了个序，把数学卷子心虚地放在了最底下。

还好这些题目都是基础题目，不像学校出的那么变态，一路做下来林光没怎么卡壳，本以为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结果到了最后一张数学卷子的时候林光才发现自己太年轻。

这种灰溜溜的而且又粗糙的纸张打出来的题目，想都不用想就是老师自己找的题目，林光试着做了做，除了非常基础的几个题目之外，剩下的题目他都会卡壳，一卡就卡到天荒地老，林光不想浪费时间，想了一会之后不会写就直接跳到下一题，这跳着跳着，一张试卷就到底了，林光感到绝望。

“怎么会有数学这种要人命的玩意。”林光在心里疯狂吐槽。

林光没辙，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搜题，结果答案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结果，连个过程和解题思路都没有，如同参考答案上面的略一样，带来的冲击和绝望差点让林光倒在地上。

这数学才第一张试卷，剩下还有好几张，林光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心梗身亡。

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林光默默地把空白的题目全部用红笔标记了下来，然后拿起手机刷起剧来。

刷到一半陈郁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林光刚刚做的英语试卷的题目，有几题被打上了勾。

“我标记的这些题不是很懂。”

林光关了视频，拿出了自己的卷子，看了看自己的选项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发了过去。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本来林光想着要不自己也把刚刚做的那张卷子拍照发给他问问，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一张卷子除了基础题其他全是红色标记，未免也太不雅观了，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你数学有什么不会的吗？”

“……有。”

“你拍照发给我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光觉得人都麻了，一脸黑线的把卷子拍照发了过去。

聊天框仿佛静止，许久没有新的消息出现，林光估计陈郁都被吓到了。

最后猝不及防的视频通话请求把林光吓得差点手机都扔了出去。

林光点了接通，对面的摄像头对准着陈郁的书桌和他演算用的草稿纸。

“我一个一个和你讲，你认真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光总感觉陈郁的声音通过空气电流的层层影响和衰减，最后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竟然变得格外磁性低沉起来。

林光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试卷和草稿纸坐到了电脑桌旁，看着他水到渠成的推算过程，听着他缜密的思考逻辑，慢慢地把这些自己空白的题目给一个一个填满。

原本漫长煎熬的解题过程突然就变得有趣浪漫起来，林光看着他关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流畅自然地跃动，让原本苦涩单调的数字如同雀跃的音符，在他一层一层剥丝抽茧的解释里谱成了一曲生动形象的赞歌。

林光破天荒地觉得数学竟然变得有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