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握住的同时克里斯感受到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他汗毛倒立，裸露在外的皮肤触感都像是如坠冰窟。

“克里斯。”那人轻声地叫他名字。听上去很亲密，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你吵醒我了。”

他呢喃着，在克里斯听来就如同恶魔的低语一样：“我们总是会挑选拥有最纯粹欲望的人来当我们的神使，克里斯，你的欲望唤醒了我。”

整个实验楼在几秒钟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个飘在克里斯身后的伪神。他又长高了一些，原先只是孩童的模样，现在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了。克里斯觉得浑身脱力，他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一时间意识恍惚，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实验员的脸在他严重化成了几道重影。

他跌入在神子的怀抱里，伪神亲密地侧头蹭他耳边发梢，小声地问他：“你想要他死吗？”

“不……”克里斯挣扎地说，“不，不。”

他捏着那块晶石，晶石扎破了他的手掌心，血液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救救他们……”

“别哭，克里斯。”在克里斯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感觉到卡尔在为他擦眼泪。他这才发现他哭了，卡尔怜惜地捧着他的脸，指腹描摹上他的眼睛，摩挲了几下，帮他闭上眼睛。

卡尔低下头，额头贴着克里斯的额头，低声说：“我向你承诺，没人会在今夜死去。”

克里斯醒来的时候头晕目眩，他扶着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了一会儿自己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他整来眼睛，缓缓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实验楼休息室的床上，起身的动作似乎是牵扯到了他的哪根神经，这一下直接让克里斯痛的冷汗就下来了。

“喝点水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开，克里斯猛的朝声源处看去，见是一个看上去有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愣怔了片刻，犹豫了一下，喊出那个名字：“……卡尔？”

被叫出名字的男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是我，克里斯。”他欢快地说，“我以为你认不出我啦，喝点水吗？”

“不喝。”克里斯拒绝了他，他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昨晚的事情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里，克里斯几乎要呕吐，对眼前的伪神充满了抗拒感：“我…你怎么又变小了，说话也……?”

卡尔不闻不问，他踮起脚在橱柜那给他倒了杯水，又捧着水朝他飘过来。他用那双水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克里斯，替过来的水杯很明显地表示了这个伪神的意图。克里斯迟疑片刻，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卡尔开心地笑了一笑，凑过来嘉奖似的亲了他额头一口。克里斯被这个举动吓到了，炸毛一样跳出去两步远。

“不用担心，我的克里斯，我向你保证过，没有人会死在那个夜晚。”卡尔不介意克里斯的抗拒，他温柔地帮克里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我用了我大半的神力，让时间重启了——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是神，干预时间也要付出代价。我们并非凌驾于世界意志之上，恐怕这次过后我就失去了重启时间的能力。如果我不变的小点，我就会消失，再沉睡一段时间直到你再次唤醒我，克里斯，只有这样我才能跟在你身边。”

克里斯在茫然的支配下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说的我唤醒你是什么意思？”

“准确地来说我睡了许久……直到前几天我才感受到你的欲望，你的欲望太纯粹干净了，再被贾森带着看到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臣服于他们的贪婪跟随贾森一起造神，可你想着怎么消除碎蓝症。你对它有强烈的恨意，让我猜猜是发生了什么？”

他狡诈地拉过克里斯的手，凑近他钻到他的怀里，克里斯僵硬着感受卡尔在蹭他，他推了推卡尔，转而被卡尔握住手腕。

“你是我选出来的神使，也是你选择了我。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在我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的那个晚上，你说你有能力就会带我离开。”卡尔指那个他两坦诚相见的晚上，但克里斯一句话也说出来，他干巴巴地想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头发滴水，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而不是这个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伪神强大力量的人间之神。卡尔或许是感受到了克里斯抗拒的心态，他抱着克里斯从下抬头看他，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水光，又无辜又可怜。

他还为自己解释以期得能得到克里斯的接受：“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样……我是说那些贪婪的人类，他们死了对你我都好…我信守承诺了，你看我好不容易长高一点，为了这群人又花了大代价重启了时间……”

“打住，卡尔。”克里斯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对这种样貌下的卡尔没有抵抗力，尽管他心中警龄大作，但感情上仍然说服他去安慰现在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卡尔，“好吧，你跟在我身边，但你不可以杀人……永远不可以。”

得到了他的保证后卡尔开心的飞了起来，他给了克里斯一个大大的可以包裹住克里斯的拥抱，并且再一次地亲吻他，嘴唇堪堪擦过克里斯的嘴角。克里斯一个机灵推开他，他摸了两把自己的嘴角，对卡尔又下达一条禁令：“永远，永远不要再这样亲我——”

卡尔的小卷毛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

克里斯不知所措：“呃，好吧，如果你想，有时候也不是不可以……”话一说出口他就为这样意志不坚定的自己感到绝望，眼见着卡尔再一次兴奋地向他凑近，克里斯摇了摇头，主动地在卡尔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他离开卡尔一段距离，看着卡尔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喜爱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咯噔一响，突然想起他同班的室友有养过一只猫咪，室友在埋头吸猫后抬头时，也是用这种眼神在看他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