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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章三十二、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4223 更新时间:2024-04-12 23:35:10

    翌日赫连忻还要起早去四方山上上香拜祭四时之神,天刚蒙蒙亮,赫连忻就已净身梳洗,穿戴整齐,蕴榕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金冠,上面刻以简约的月归花花纹,小心给赫连忻冠上,月归花虽已绝迹,但广源宗从建宗伊始就定了月归花为宗徽,并沿用至今,广源宗所管辖地带亦多信奉四时之神,穿上蕴榕展好的外袍就出了门。

    白昙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黑影渐渐笼了过来,抬头望去,与他印象中的赫连忻有了不一样的地方,以往他的头发虽也是全束的高马尾,但总看着凌乱且潦草,脸上总是洋溢着平易近人的笑,说白了就是傻傻的毫无城府算计,一眼就能看透,而现在,他面无表情,一双眼里如大雾四起,深沉凌厉,双眉若剑,斜飞入鬓,百年不见,少年已不是幼苗,他的身姿伟岸挺拔,已然从昨日起长成他人眼中的参天大树。

    从容的应下他们的宗主之称,可是白昙还是看见了他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但很快就敛了下去,应了宗主的称呼。

    四方山距离广源宗不远,走路去不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宗主继任第二日都要去四方山上上香,步行前去,是历来的规矩,山脚下有茶棚,可供人歇脚。

    赫连忻一路都很沉默,歇了一会儿就要开始爬山,从山脚下往上看,一山的枫树已然开始红了起来,只是红的并不均匀,这一团那一团的如着火了般,上山的台阶蜿蜒向上,直至消失在云层里,路上不乏有上香的人,擦肩而过,又一盏的时间,才爬到了山顶。

    白暮有些喘,抬头看去,只见一座三层殿阁矗立于眼前,琉璃瓦琉璃窗,在阳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雕梁画栋,檐角上翘,坠悬一青铜铃铛,正中匾额,龙飞凤舞的鎏金三个字:四时殿。

    走进大殿,迎面是一座三层楼高的镀金人像,四时殿里供奉的自然是四时之神,四时之神掌春夏秋冬,司管百花,使二十四节气有条不紊的进行更迭交替,前四时之神陨落之时,就曾十年四时混乱,百花未开,节气乱象。

    殿里人不算多,白暮忍不住好奇,四处张望,他看着那神像,不由得顺着往上,然而并不能看见什么,神像盖着一层白色的绢纱,垂过腰际。

    赫连忻奉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上香并不繁琐,也无甚其他要求,白昙应许邝茴他们去玩一会儿。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上香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逐渐热闹了起来,除了有卖香火纸烛的,竟然还有卖糖葫芦和一些小玩意儿的,殿后有一个许愿池,池中有一个窄口小陶罐,将铜钱投进去就能实现愿望。

    邝茴拿出荷包抓了一把铜钱给白暮让他丢着玩。

    “小十,你有什么愿望吗?”邝茴看着水池,池底已经积了很多的铜钱。

    白暮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想求的。”铜钱被他轻轻一抛,在水里晃晃悠悠落进陶罐,水面倒映出他微微惊讶的脸。

    邝茴把一把铜钱递给蕴榕,蕴榕摇了摇头。

    邝茴啧了一声,收回了手:“爱要不要。”

    “不是不是。”蕴榕忙道:“我也没有想求的,我只希望我师尊能好好吃饭,这个愿望很简单,用不到这样,而且,我自己也是有钱的。”

    “是怕自己投不进去丢脸吧。”邝茴双手环胸直接戳穿道。

    蕴榕脸有些烫:“才不是。”

    来投钱许愿的人不在少数,很多投了许多次都投不进去,总是差一点,逐渐不耐烦起来,气急败坏道:“什么玩意儿,根本就不可信,反正那大殿里供的又不是真神……”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妇人打了脑袋,妇人一边念叨着罪过罪过,一边提溜着兔崽子去给四时之神赔罪。

    其实从前四时之神陨落至今已过几千年,但是世间所有的四时殿里供奉的都是前四时之神,这件事人尽皆知,也无甚稀奇的,只是究其缘由,说不清道不明,且又有多少人在乎其中堙灭的真相,也不是不可杜撰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白昙买了一串糖葫芦,赫连忻正站在栏杆边远眺,面前突然出现一串糖葫芦让他回神,看到是白昙,接过来对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赫连忻吃着糖葫芦,白昙就站在他旁边,山下红枫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仿若落霞峰的晚霞般璀璨夺目。

    “阿玉,我怕我做不好,论能力,我比不上大师兄,论头脑,我比不上三师弟,我不比大师兄让师尊省心,不比三师弟讨师尊欢喜,我只是师尊的退而求其次,师尊经常对我说,宁愿当初没有收过我这个徒弟,大师兄就不该为我死,我宁愿死的人的是我,要是死的人是我多好,宗主本就是大师兄的,更能让人信服,或许师尊也希望,死的人是我吧。”赫连忻说到最后已经哽咽,身体发抖。

    “你希望蕴榕死吗?”白昙择了一片半红的枫叶,叶脉纹理杂乱中又透着有序,好似血管。

    “……”赫连忻泪眼朦胧,有些茫然:“怎么会……”

    “如果是我,我不希望失去他们任何一个,再吵再闹再不省心,他们都是我的弟子。”白昙又择了一片全红的枫叶,两片枫叶大小形状颜色不尽相同:“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枫叶,每一片都是独一无二的。”

    “……”赫连忻接过他递过来的枫叶。

    白昙知道,他这般自轻,何尝不是被迫成长之后的恐惧,老宗主虽责怪虽嗔骂,但这又非是另一种的纵容,以前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老宗主亡故之后,宗主之位一定是大师兄的,好像这件事在每个人心里都已是根深蒂固的了,提起宗主,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他的大师兄,赫连忻没有承担责任的意识,也觉得没有必要,大师兄的聪慧果敢,处事雷厉风行,太过耀眼,三师弟的谨小慎微,讨好奉承,太过活跃,他只如一匹不曾被缰绳束缚的马,恣意潇洒,可他又在中间,平庸碌碌,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从前赫连忻不想长大就可以不用长大,随心所欲,因为有人在身后,有人在身旁,可是现在不能了,一夜之间,他不得不长大,不想又如何,重担一样会压到他的肩上,他唯有努力挺直腰杆,才能接下。 

    赫连忻吸了吸鼻子,嘴里的糖葫芦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用袖子拭泪,却掩面,肩膀抖动不已,白昙将肩膀靠了过去,赫连忻额头抵在他的肩膀。

    白昙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重心长的道:“赫连,别妄自菲薄。”

    赫连忻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阿玉,我会做好吗?”

    “会!”白昙坚定的道。

    白昙的肯定仿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的他急需得到别人的认可,哪怕昨日他即任宗主之后,那些拜伏在下的弟子喊的宗主又有多少是真心的,赫连忻总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他知道,他当宗主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更知道,昨日大会上他们没有为难,是忌惮白昙,虽白昙是外人,不好插手旁宗之事,但轻举妄动绝非聪明之举。

    赫连忻吃了两个糖葫芦就嫌酸不吃了,脸上重现往日笑容:“我真没事了,哎呀你看你,脸上本就没啥表情,现在更像个木头,时间不早了,走吧。”

    赫连忻把没吃完的糖葫芦塞进蕴榕嘴里,下了山带他们去街上逛,广源宗地处凉州,多产玉石,所以街上多是与玉相关的店铺,玉矿采卖权都在广源宗手上,一宗垄断,凉州过半的产业都是广源宗的。

    一州有一州的民风习俗,凉州百姓就很粗犷,吆喝声老远都能听的到,白昙买了几个肉包子给白暮他们。

    赫连忻带他们去了一家玉铺。

    “宗主,白峰主。”店小二从柜台后走了过来:“烦请宗主,峰主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赫连忻嗯了一声,店小二立马去后面找掌柜的。

    “来看看,喜欢什么师叔送你们。”赫连忻大方无比的说。

    店铺颇大,装潢考究,展柜里整齐放着玉做的饰品,摆件,饰品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都是现下最流行的,隔着展柜都能看得到雕工细腻,很是精美非常。

    “阿玉,我觉得这个冠就挺适合你的。”赫连忻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银冠,双鹤相对,展翅而立,双鹤中间一颗深绿的圆玉,冠后有两条白色的飘带,链坠同样的玉,赫连忻拿在白昙头上比划,越看越觉得合适,道:“我给你带上吧。”

    “不用了,你送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还你的。”白昙后退了一步拒绝道。

    “什么还不还的,跟我还讲这些,反正我觉得这玉只配的上你,别跟我客气了。”赫连忻佯怒道。

    白昙也不再说什么,推来推去倒显得两人生分,刚好此刻掌柜的走了过来,赫连忻就先让小二把冠包起来,又大手一挥让邝茴他们喜欢什么尽管拿,到偏间和掌柜的说了番话,询问了些事,翻看着账本。

    赫连忻交代完了事从偏间走了出来,道:“恰是山珍肥美之际,我记得阿玉就挺喜欢吃的,走吧,我早已让人在聚珍楼订了桌。”

    出了门,再往前走一会儿,就是聚珍楼,聚珍楼宏伟气派,宽阔的大厅只有几张桌椅,中间一个圆形舞台,但舞台中央并没有弹琴奏乐的人,反而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正有几个人在挑拣。

    白暮满眼的好奇,等那些人付了钱买了那平平无奇的石头,颇为惊讶,怎么会有人花钱买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这叫赌石。”赫连忻道:“这里的石头里面都可能有玉的原料,不知大小不知水色,全凭运气,师叔带你们去玩玩。”

    小二看到他们已经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请他们进去。

    赫连忻已经将一些门道都说给了白暮和邝茴,就让他们三个自己去挑,白暮看着那一堆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石头,拿起一个左看右看,又放下,又拿一块上瞧下瞅。

    “小十,你觉得这个有吗?”邝茴拿着一块石头问白暮道。

    “我也不确定。”白暮摇了摇头。

    似锦凑过去和邝茴讨论,但是这石头普普通通,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其中的门道他们既不知深浅,亦不懂皮毛,讨论了半天依旧是一头雾水。

    相较于他们两个,蕴榕就认真多了,眉也皱着,拿起一块石头念念有词。

    四个人都选了心仪的石头,付了钱就由小二拿下去开石,忐忑的等了一会儿,小二一脸喜色的过来,石头里都有玉。

    “拿来给本宗主看看。”赫连忻拿起蕴榕的看了看,蕴榕站在一旁紧张不已,玉的水色不错,但不大,可以做个玉佩,另两块石头里虽也有玉,但水色稍差,赫连忻勉强的点了点头。

    邝茴挑的三块里有两块不错,虽有微小裂隙但依然能做两个剑穗子,白暮只挑了两块,只有一块切开来是块赤玉,水色不错,浓而不淡,杂色也不多,白暮很是欣喜,似锦也挑了两块,有一块可以做坠子。

    小二已经将宴席准备好了,引着众人上楼,赫连忻和白昙走在前面,三个人跟在后面。

    “小十真厉害,一会儿师兄的剑穗子给你一个,另一个给小九。”邝茴也很开心,注意到一旁的蕴榕讪讪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双手环胸嘲笑道:“怎么,学艺不精伤心了?”

    蕴榕看了一眼邝茴,更加难过。

    “蕴榕师兄已经很厉害了。”白暮道:“那两块我还看过都没看出来。”

    “切,自己学艺不精还反过来要人安慰,羞不羞。”邝茴朝蕴榕做了个鬼脸。

    “师兄,你别说了。”白暮伸手捂住邝茴的嘴,似锦伸手朝邝茴脑袋上招呼了一下。

    “行行,不说不说。”邝茴赶忙应允道,摸了摸头上被打的地方,只是每看蕴榕的每一眼就都带嘲笑,但看到蕴榕难过的都快哭了,邝茴也收敛了。

    白暮的赤玉决定拿来做指环,可以做成两个,邝茴的剑穗子一个做成玉米样式的,一个问了白暮要什么样式的,白暮推辞不需要,他就换成了葡萄样式的,似锦准备做个夏蝉样式的扇坠,赫连忻命人拿下去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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