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6295 更新时间:2024-06-18 08:30:41
白暮提着食盒去了白昙的寝殿,敲了敲门,得了允许才推门而入,走到桌前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盒盖,把饭菜一一拿出来,白昙散着发穿着外袍走过来坐下,让他在旁边。
“出了何事?”白昙看白暮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问道。
“嗯?”白暮回神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白昙长睫一垂,道:“不会的可以去问问你的师兄们,他们只是面上看着难相与。”
白暮嗯了一声,道:“只不过师兄们也都忙着练功,我不好去打扰他们。”
“既然如此,不会的你就来找为师。”白昙思索片刻道。
“好。”白暮忙不迭的点头,心里自是乐意至极。
吃过饭之后,白昙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教他,又连成句子重复说了几遍把他教会,白暮默默念着,读的磕磕巴巴,怕忘了,怒力的记着每个字怎么读。
习过之后,白昙把桌子上最后一颗桃子拿给了白暮,自己在镜前挽发以钗固冠,正襟理袖。
“师尊,您要出去吗?”白暮捧着桃子啃。
“嗯,去梅宗主那里一趟。”白昙把木簪仔细擦拭了几遍,放回锦盒:“不会的!让你师兄们教你,不用害羞。”
白昙出了殿门,召出清浊,御剑朝苍蔼山山峰飞去,苍蔼山披青裹翠,高耸入云,绝壁如削,飞瀑挂于崖间,犹如九天银河陨落,山顶上小亭中,梅岚已经在这里了,一手揽袖拿着茶壶倒了杯茶。
“宗主。”白昙走到他面前,躬身拱手一礼。
“嗯?”梅岚回头看到他,一笑道:“不必拘礼,小昙,快来,陪我下一局,你都有一百多年未曾与我下过棋了,我可无聊极了。”
白昙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梅岚伸手把茶杯放到他的面前,橙黄的茶汤,袅袅热气,吸进鼻子里,是苦涩与醇香交杂。
“我记得,你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尝尝我泡的如何,合不合你的心意。”梅岚隐隐期待道。
白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宗主的手艺,自是最好的。”
“我可不许你哄我。”梅岚佯嗔道。
“当然。”白昙认真回道。
梅岚哈哈笑了一声,执黑子,略微思考下了第一步,白昙不慌不忙,伸手,白子在棋盘上落定,一来一往,黑白两方逐渐在棋盘上胶着,战火纷飞。
“我看的出来,你还是放不下。”梅岚喝了口茶,看着棋局,下了一颗。
白昙不语,面无表情,摩挲棋子,而后伸手落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冷了,入口微微的苦与涩。
梅岚目不转睛的道:“安于当下,也该消一消了。”落子,吃掉他五个棋子。
白昙不紧不慢的伸手,梅岚一看,只觉得懊恼,他的十几个棋子都被他吃了去。
“好啊,狡猾,我还以为你对这里念念不放呢。”
对弈继续,然而梅岚已经落了下风,俯身认真的看着棋盘,每一子都要认真思考良久才敢落下,要不然又要不小心被他诓走不少棋子。
“这次你没辙了吧,该放手的时候再痛都必须要断舍离,他不一定值得你这么执着。”梅岚胸有成竹的喝了一口茶:“你还活着。”
“既做决定,而已如此,何谓值否。”白昙眉眼淡淡的,舍了那处,重下一个地方:“既为执念,执念难泯。”
梅岚看了看棋局,他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只得认输。
“承让。”白昙略一歉身拱手。
一场对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梅岚忧心忡忡的看着棋盘上的残局,黑子时常占据上风,白子明明仅剩几颗,他一直将自己处于崩盘的边缘,一直忍耐,一直割舍,一直让步,可见下棋人之心狠,此法,亦无退路,输了,即是万劫不复,眉头越皱越深,而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昙,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对自己太狠了。”
白昙和他对上眼神,梅岚看着眼前之人,一袭青衣,长身玉立,更似青竹,挺阔的双肩,担着世间的风月与薄凉,他那双眼睛,眸中似有有终年不化的雪,在远山山巅,微挑的眼尾带着疏人的冷意,他的脸,历经百年,塑成面具,性情被称冷血,是为何,梅岚最清楚不过,白昙收回眼神,召出清浊。
白暮字已经会读,意思也是懂了个大概,抱着书去广场找鹤知。
“呦,不错嘛,小十真厉害。”诵文赞赏的看着白暮:“既然你那么厉害,那其他的你自己也能靠自己喽,既然这样那就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就去后山给师尊摘桃子去了。”诵文郑重其事的继续道:“小十,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不过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把这本书参透了知道吗?”
白暮茫然的点头。
其他人纷纷召出剑飞走了,锦昀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须臾收回眼神默然片刻,转身离开,只留下白暮一个人在广场上孤零零的,白暮咬了咬唇。
他看了看手上的剑,从怀中拿出白昙送他的玉骰,把他系在剑柄上,想了想,觉得非常不妥,还是把他解了下来重新放回怀里。
白昙回来的时候看到广场上只有白暮一个人,走了过去。
“暮暮,怎么只有你一个?”
白暮回头,笑着喊了一声师尊道:“我在练习御剑,师兄们都去给师尊摘桃子去了。”
白暮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念诀,地上那剑颤颤巍巍的起来,但没过一会儿就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白暮泄气,不自觉的撇嘴。
“师尊,我是不是好笨,我也想要练好御剑也想给师尊摘桃子吃。”
“不会就不会,有为师在,为师带你去看晚霞。”摸了摸他的头,召出清浊。
落霞峰之所以称之为落霞峰,其晚霞自是天下第二绝景,被渲染的橙紫的云朵绵延数百里,随风卷舒,忽而翻涌如波涛,云海之上,太阳与地平线融为一体,不再像正午那般强势,反而显得平人近人的温和,越来越小,夜幕渐渐将晚霞逼退,繁星点点。
白昙站在他的身后,白暮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服,白昙伸手环抱着他,白暮的个头堪堪只能到他的锁骨,体型相差,完全藏于他的怀中,白暮一呼一吸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清雅舒宁。
傍晚饭过,鹤知挑了几个品相极好,看着极为诱人的桃子洗干净端到白昙的寝殿前,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白暮,鹤知愣了愣,问道:“你在师尊房里做什么?”
“师尊在教我识字断句。”白暮认真回道,注意到桃子:“这是给师尊的吗?”
鹤知把桃子递过去。
“谢谢鹤知师兄。”白暮接了过来道:“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鹤知转身走了,走出了几步好停下:“哦,对了。”鹤知微转过身来看他道:“晚上吹烛时记得留一盏,要离床不近不远的,近的容易扰到师尊睡觉,远的就没有意义了。”
“好,我记住了师兄。”白暮看鹤知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回了书房。
白暮靠自己用几天时间才学会了御剑飞行,站在剑上,双手结印念诀,剑慢慢腾空,白暮欣喜不已,看着越来越高的地面,突然有些胆怯,意念不稳,剑也开始晃动,然后,他和剑同时坠落。
下意识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白暮感觉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间萦绕熟悉的味道。
“师尊!”白暮睁开眼,看到白昙的侧脸。
白昙抱着他稳稳落地,把他放到地上。
“师尊,我刚刚马上就要学会御剑了,可是太高了,我有点害怕,所以就掉下来了。”
“无妨,慢慢学,凡事切勿操之过急。”摸摸头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我一定可以的。”白暮眼神坚定,重新结印念诀,可是没多久就从天上掉下来,要不是有白昙在,他不被摔个鼻青脸肿手腿骨折才怪。
“意念不坚,你越是害怕摔下去就越是会掉下去,坚定自己,相信自己可以,这个给你。”白昙招出清浊剑给他。
“好。”白暮接过剑,这次终于可以飞上一段时间,只是时间还是不长,但这足以让白暮开心不已,眼睛亮亮的看着白昙:“师尊,我可以了,我做到了。”
白昙扬唇一笑道:“以后这把剑就先给你用着,放在为师这里还也只是放着。你师兄们呢?”
“谢谢师尊。师尊找师兄们有事吗?”
“嗯,很重要。”白暮郑重其事的道。
“师兄们去后山了。”白暮朝后山看了看。
“那暮暮继续在这儿练着。”
“好,”突然想到什么:“师尊,您的剑给我了您用什么?”。
“为师用这个。”说着,取来地上白暮的剑,结印念诀朝后山飞去。
后山有几棵百年的参天的桃树,长的枝繁叶茂,每年会接了满树小拳头似的又水嫩又红艳诱人的桃子,各峰的人都会过来摘上些回去吃,现在仍然还有很多挂在枝头隐在树叶间。
落霞峰的十几个弟子纷纷躺在桃树经年累月长的粗壮的枝丫上小憩,时不时伸手摘个桃子丢给下面的人让他们洗一洗,他们将不远处的山泉引渡了过来,很方便。
“小九,接着。”墨挽桃子洗干净,伸手向上一抛。
黎荮稳稳接住,笑着道:“谢谢二哥。”
“小七,烧火。”鹤知左手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右手一只野鸡和提着一条鱼的老十走了过来。
“好嘞。”邝茴啃完了一个桃子,桃核随手一丢,翻身下树,掂量了一下:“还是大师兄最厉害。”
“有野味怎么能没有酒?”诵文走到一棵树下,找到刻的标记,开始挖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挖到两三个坛子,拿到溪边洗掉了上面的土,余光注意到对面的吟承。
吟承正啃着桃子,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皱了皱眉,正思索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回头就看到一张鬼脸,吓的他啊了一声,啃了一半的桃子滚到地上。
诵文从树上下来,捧腹大笑。
“六师兄!你又吓我!”吟承愤愤不平,嗔怒的看着他。
“我这不是锻炼你嘛。”诵文坐到他旁边,理直气壮的说道:“小八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被我吓到啊。”
“六师兄你就是个大坏蛋。”吟承气呼呼的从地上起来,坐到锦昀旁边。
诵文止住了笑,重新洗了个桃子扔给锦昀。
锦昀正在抚弹自己的七弦琴,指尖拨动琴弦,琴声悠扬流转,安之若素,淡然若水,仿佛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伸手稳稳接住,拿过吟承。
“谢谢师兄。”吟承笑着接过桃子。
“那是我给你的好不好。”诵文佯装不满道:“来,谢谢五师兄。”
吟承置若罔闻,边啃桃子边看锦昀弹琴,诵文摸了摸鼻子,识趣的不再说话,起身去帮鹤知的忙。
鹤知熟练的放血扒皮除内脏,在水里洗洗,敬钰已经生好了火,削了两根木棍插好兔子和鸡,烧烤这种事,自然是交给邝茴。
不一会香味蔓延,把所有人都吸引下了树,野味烤熟之后,最肥的腿他们留了出来。
“美酒,佳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诵文惬意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夹了一块鱼来挑刺。
“老八,不错啊,手艺又长了。”墨挽对邝茴竖了个大拇指。
吟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诵文心满意足的喝了口酒,吃了口肉。
“我们以后都不带小十吗?”黎荮有些内疚的道。
鹤知仰头一饮而尽,抿唇思考。
“原也是不过觉得他现在常伴师尊左右,看着那么乖,万一师尊一问他他全说了怎么办,到时候少不得师尊的一顿鞭子。”诵文道,一想到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就胆寒:“再说了,我们不是没给他留,又不曾亏待他。”
“此举换句话言,是兄不恭孤立师弟,忤逆未行师尊教诲,虽无恶意,但不妥,一次两次也罢,纸包不住火。”锦昀从容的指出其中的严重性:“届时,岂止十鞭。”
众人闻言,觉得十分有道理,是有些欠考虑了,邝茴道:“我看不如直接喊他来,再着重说一下利害关系,这样他就是跟我们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诵文点头道:“嗯,此法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躺在草地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他们身上,昏昏欲睡。
“别睡啊,继续喝。”诵文推了推离书,离书拍掉他的手。
诵文打了个酒嗝,撇了撇嘴道:“不喝我自己喝。”
风过树林,诵文后背传来冷意,莫名打了个冷颤,怎么那么冷啊。
诵文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偏头,一把剑擦脸而过,削落一缕头发,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他这张俊脸非破相了不可。刚要大声责问是谁,回头就看到了负手而立于不远处的白昙,酒意被吓醒了大半。
“师尊!”赶忙起身跪下,俯首,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其他几个人觉也醒了,纷纷跪到白昙面前,异口同声道:“师尊。”
白昙面色平静非常,却是让他们脊背发凉,陡生冷汗,白昙一手结印,用意念操控着剑,剑式迅速敏捷,诵文召出少渡挡了一击,震的他虎口发麻,剑脱手掉在地上,鹤知召出商时勉强接了几招,墨挽的鳞华,剑尖抵着枪身,墨挽旋着枪挡了几下,最后还是被剑横颈,动弹不得。
飘落的树叶,下落速度渐渐放缓,最后竟是停在半空,倏忽像他们袭来,原本柔软的叶片此刻锋利如刀片,在树上割出道道入木三分的痕迹,锦昀一拨琴弦,乐化为刃,将树叶一分两半,然而,树叶之多,密密麻麻,黎荮拿着熹明,凝出三箭应付起来尚且可以,可是还要提防其中的剑,剑法变幻莫测,如游蛇一般,毫无章法,却恍若有迹可循。
白昙收回了剑,阵法解,袖子一卷,树叶簌簌落地,面无表情,不怒自威:“接招不过五式,武艺不精,是为不合格!”
几人立马往地上一跪,私下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战战兢兢道:“师尊,我们……”
“勤学苦练?那为师再考校考校你们。”
白昙让他们倒挂在树上,随机抽了篇课文让他们背诵,左手拿着邝茴的雪催,树林里,都是他们艰难的背诵声。
白昙盘腿坐在在树下听,看他们制造的一地狼藉,闭目养神,良久开口道:“敬钰。”话音刚落,鞭子已经挥出。
随着鞭子抽在身上,敬钰一声闷哼,差点就痛呼出声。
敬钰重新开始背。
“墨挽。”
墨挽挨了一鞭子,缓了缓才想起来遗忘的下半截。
“诵文。”
没过一会……
“诵文。”
只有完整的背完课文才可下树,中途停顿一遍就领抄文一遍的罚,还要从头重新背,其他人陆续背诵完了,每人都挨了鞭子,得到白昙的允许能从树上下来,只剩下诵文一个人倒吊在树上,他已经挨了五鞭子,额头上都是汗,已经领了抄默五遍的罚。
敬钰挡在又一次没背出来的诵文面前,显然是想帮他挡了这一鞭子。
“课业不专,亦不合格!”白昙睁开眼睛:“让开。”
敬钰对上白昙的眼神,怵了怵,硬着头皮道:“是我没管教好师弟,该罚的是我。”
“四哥,我的错我自己担。”诵文有气无力的道。
离书看了一眼诵文,朝白昙躬身拱手道:“师尊,诵文已经知道错了,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之后我们一定监督他将课文会背诵。”
其他人附和,纷纷为他求情,鹤知把留的鸡腿和兔腿递到白昙面前道:“师尊,这是诵文为您留的,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他肯定也知道错了。”
诵文趁热打铁,可怜兮兮的撒娇道:“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尊,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师尊~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它背熟,师尊~您最好了,弟子真的知道错了。”
“何错?”白昙淡淡的道。
“偷懒不好好修炼,饮酒作乐。”诵文认错态度极好。
白昙看着那些东西,虽未说话,但面色已经有了些许缓和。
诵文知道白昙这是心软放过他了,从树上下来,倒吊的久了腿发麻,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只能坐到地上,其余几人,跪做一排,摊开双手。
“求饶无用,惩罚照旧。”白昙一鞭子下去,每个人的手上又都挨了一鞭子,掌心一道鲜红的鞭印。
众人道低眉顺眼道:“是,师尊。”
锦昀道:“是我们忘了师尊平日里的教诲,让师尊烦心了。”
白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道:“不要以为为师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若敢再犯……”
诵文信誓旦旦道:“绝对不会,我保证!师尊,这是给您留的,您就拿着吧,只是有些冷了。”
白昙伸手拿了过来,从袖子中拿出伤药给他们,御剑走了,白暮还在广场上练习,已经能十分熟练的上天入地,看到白昙,嗒嗒的跑到他面前。
“师尊,以后我也能去给你摘桃子了。”白昙眉眼带笑,喜悦掩都掩不住。
“嗯,过来,再教你学篇文章。”
“好。”
书房里,白昙把诵文给的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兔腿和鸡腿很肥,油光发亮,还有一半烤鱼。
白昙看着那一只烤鱼,笑容一顿,愣在原地,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微不可查的颤抖,捏皱了油纸。
“师尊,这是师兄他们买的烤鱼吗?”白暮问道,看向白昙,发现他表情十分不寻常,道:“师尊?”
“嗯?”白昙回神,道:“哦,是,快吃吧。”
书桌上花瓶里重瓣的黄嫩的棣棠花挨着欲开不开的木瓜海棠,多添春色几许。
最后烤鱼白昙一口未动。
白昙把《三字经》前五段教给了白暮,之后就让他自己练习,白暮看了看白昙龙飞凤舞的瘦金体,再看看自己不堪入目的字迹,重新拿了一张纸。
白昙脱了鞋坐在小榻上,侧躺着面向里,拿了头上的木簪在手里,头发倾散,他看着手中木簪,阳光下,木簪呈深紫红色,纹路细腻,上面的花纹简单但也能看的出是茎叶,虽不说精致到无可挑剔,但也看的出雕刻者是用了心认真去刻的,而这些花纹看似凌乱的毫无章法,实则有迹可循,他也是用了几百年才知道。
伸手顺着纹路慢慢抚过,慢慢连成我心悦你四个字,而这四个字他在心中书写了千百遍,认真描摹昙花的形状,双手攥着木簪靠近心口,慢慢蜷起,他的眸中眼波流转,悲伤悄无声息的蔓延,思念汹涌澎湃,我想你了,好想你,好想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