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小说: 乐色车 作者:远鹤渊殊 字数:1835 更新时间:2021-11-30 07:27:00
《姐姐》
远鹤渊殊/文
他仍旧讨厌学校。虚假的一切铺陈,桌椅渗着血。休学回来,一切如旧。每每看见窗台,背部长痕阵痛,此时会焦虑,但并不愤怒。因为少年时总在受伤和伤害,伤害他的人已经死去。将要伤害他的人不敢上前,有什么好愤怒,只是难免会觉得恶心。最后一排是他的专属位置,靠窗,墙边缝隙中还有干涸的血迹,有时烦闷了,抠抠窗框上的红。看日暮的操场上无忧的少年奔跑,青春也不仅仅是呕吐时酸辣的水,受伤时暴烈的痛,还有惬意的黄昏和清纯的面孔。
高三学生要上晚自习,只有他不上,六点之后收拾好作业就离校。早夏的空气中飘着灰尘和粉灰,他打了一下午的喷嚏,终于在放学前十分钟,落下阵雨时淌出鼻血滴落在书本上,很快浸透纸张。他低着头,旁桌颤颤巍巍地递来纸巾,放到桌边,很快收回手。多是怕他突然发狂。他没有接受,从书包里找出手帕擦血,没流多久,在下课前堪堪停住。一手的血痕,脸也擦得花。他又想打喷嚏,生生忍住,下课铃响起后提起书包冲出教室。教数学的老教师笑了笑,让下课了。
在厕所洗干净脸,指缝中的血洗不到,鼻腔发痒可能还要流血。他认为这是一个足够好的时机,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他的“姐姐”打电话。他的“姐姐”在电话快要挂断时才接通,或许刚发过脾气,声音很沉带着轻微的哭腔,问怎么了。夏天多阵雨。他后仰身体,看一眼门外,在落小雨。
姐姐,来接我放学吧。他又打了个喷嚏,细细的血如同小蛇般爬到嘴里。我流了好多血。
他的姐姐吸吸鼻子,喉咙里发出的“呃”声有些模糊,姐姐思考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最后姐姐答应了,来接他。他不能让血再继续流淌,看起来太脏,他的姐姐有洁癖。他去校医室拿了两朵棉花,塞住了鼻腔里破裂的毛细血管。姐姐撑一把透明伞站在雨中等他。姐姐比他高许多,但骨头比他轻得多,风大些也能把姐姐拦腰折断。嘉德罗斯。姐姐看见他,像招小狗一般让他过去。他跑进他的伞下,拽着他的衣领,贴着脸颊亲了好多下。嘉德罗斯看见他眼底有一抹红,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
去我家吗?姐姐问。好啊。他的姐姐并不是正常的男性。或者说畸形。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词语,不正常的,畸形的。不寻常是种畸形,不普通是不正常。可不被湮灭的通常都是不正常的。别人叫格瑞姐姐是种侮辱,唯独他不是。电视打开了。他接过格瑞递来的啤酒,打开来又递回去。格瑞捧着缓慢地饮,大约还剩半罐时,再次给嘉德罗斯。嘉德罗斯酒量太差,偏生喜欢喝酒。格瑞烟酒不忌,十几岁就开始抽烟喝酒。他上次生日,嘉德罗斯送了他一条九十一盒的烟,他到现在也没有抽完。
姐姐今天哭了吗?他问。格瑞找出一支烟,咬住没有点燃,望着电视出神,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嘉德罗斯从茶几下找出打火机,帮他点燃了。姐姐。我今天流了很多血。他轻轻抱住格瑞,靠在格瑞肩窝,放在前面的手被格瑞握住。他的手小小的,像小花一般蜷缩在格瑞手中。格瑞发觉他没洗掉的血渍,没有说话。他吹一口气,烟灰掉在布艺沙发上。
鼻血吗?格瑞捻灭烟,长吁口气,侧过头来亲吻他的鼻尖。他年轻的血液沸腾着,抛开格瑞担忧的目光,要与之接吻,迫切地伸出舌头舔姐姐的唇。他们拥吻,惨白的灯光落在他们头顶,嘉德罗斯问,姐姐要和我做那些事情吗?好。他脱掉衣服,手臂上有大片淤青,背上也有。嘉德罗斯很难判断哪些是在接待客人时留下的伤,哪些有些他自己无意识作弄出来的伤。只能吻吻他的伤痕,苍白的背脊。格瑞把他的腰握住,这时候他又展现出年轻疯狂的一面,骑在格瑞身上,要他这样和他玩。姐姐长着殷红的部分,但他的另一部分粗长,能够轻易地把嘉德罗斯捅穿。按标准来说,人的正常体温是三十六度五,直肠内的温度最准确。可格瑞和他玩的时候,他总觉得格瑞的身体和另一部分都是冷的,冷到某种程度也是烫人的。
姐姐的红唇把他吻得神伤,没被玩到哭,反倒是被吻哭了。睁着眼睛,被抚『?』摸着背部的伤痕,温柔坚定地被亲吻。他的姐姐受了好多伤和委屈,他不能替他疼,也救不出他离这泥淖远远的。为什么哭了。格瑞拍拍他的背,转而亲吻他的额头。他啧声,贴上格瑞脸颊,我不跟你说。明天还去上课吗?格瑞一壁玩弄他,一壁闲谈。你和我约会,我就不去了呗,有什么好上的。
要考个好大学。格瑞语重心长,好像妈妈。可是妈妈不会操得他腰软了,呼吸都急促很多。格瑞射到他的肚子里,他把人抱紧了。大学又有什么意思呢。嘉德罗斯低低地喘息,姐姐和我恋爱吧,你和我恋爱就好了。格瑞抱他去洗漱,他攀着他的肩膀,伸手打那个小灯泡,砰的声,光芒哗哗啦啦地溜走了。嘉德罗斯大笑一声,格瑞连迈两次右脚跟着笑了。我的灯,被你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