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破防了，破了大防。

登基第一天的早朝都没能上，这要是史书留名肯定写他是个昏君，但温言能怎么办呢，他有什么办法，任谁劳累一晚上不得在床上睡一天，甚至还想再睡他个两天两夜。

他是被重华伺候醒的，醒来的时候重华已经搂着他坐在了饭桌前，周围没人，他还很懵，直到一筷子番茄炒鸡蛋递到他面前。

温言不太想吃，他挑也不挑，他没有使他过敏的东西，全看喜欢的程度，然后再看心情。

但现在，他闻见那个味就不想吃。他喜欢吃鸡蛋是不错，但只吃煎的或者煮的荷包蛋，还有水煮蛋或者鸡蛋羹，尤其不喜欢吃番茄炒鸡蛋这种类型。

更何况是能让他闻到一股子腥味的鸡蛋，加上昨晚上累狠了还有点委屈，把筷子打到一边，侧身手撑在桌子上干呕，眼里蓄上了水。

重华轻轻拍打他的背，看着也不生气，不过温言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产生的情感，让他红了眼，心里酸涩。

跟重华共感之后，温言经常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偶尔会迷惑，分不清这是重华的情感还是自己的，习惯了之后就能很好的抽离。

只有一件事让他不习惯，当爱与欲融合运动，温言在这一运动中接收了两份感觉，自己的与重华的，这会拨动他的神经，两份感觉双倍爽感，这导致他往往结束后都会有很长时间的失神，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系统：宛如整个人被掏空，很虚很虚很虚，我懂。】

温言对系统说的只能有气无力的说一个字，【滚。】

温言的日常三点一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与重华吃吃睡睡上朝朝，温言如此过了几个月，冬天都快要过去了，他被这平静的生活蚕食了脑子，直到系统看不下去告诉他，【你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温言懒散散的躺在他让人专门做的摇摇椅上，铺着厚厚的毛绒绒，身上也盖着毛绒绒，身边是暖炉烧着碳，外面天寒地冻万物皆落了层雪，红梅绽放。他躺在暖如春日的屋里假寐着，椅子前后晃啊晃。

脸多了珠圆玉润的感觉，气质被重华灌出了些惑人，像那精致家养的猫儿，看着就想让人扑上去好好的rua。

系统很少说话，因为温言逮到它就怼，系统不占理怼不过，就不怎么出现。可能因为温言现在的表情太悠然，从骨子里透着他心情不错的信息，让系统开了口。

果然，温言没有直接让他滚，而是扣了个问号给他发过去。

态度如此高冷不耐，系统也不觉得，毕竟这算是温言态度好的了！

【重华他……】

然而他才来得及说三个字就被骂了，【滚！】

系统受不了这委屈，但是看温言坐直了身子，眼睛都睁开，拳头握紧，气的眉头都皱着，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模样，它就说不出一个标点符号，怕温言叽里咕噜的骂它。

温言做了三次深呼吸，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昨夜。

重华如冰雪般淡漠的眉眼，蒙上层水汽，像是融化的雪水，流露出惑人而不自知的春意。

“啊！”温言捶了下椅子，嘟囔着：“你清醒清醒…”

可是，情动的重华太蛊了……

温言这个颜狗狠狠地心动了，可恶。

系统见他好像没那么生气，快速丢下一句话果断下线，【你今天最好去找找重华。】

温言躺下闭着眼椅子摇晃，没之前悠闲的模样，微颦着眉思考。

系统让他去找重华……

温言并不是没有发现每到每个月的第九天，重华就会不知所踪，而且重华不在他身边他就共感不到重华的情绪，不会被不属于自己的情感缠绕，所以他懒得去探究，好好享受这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处时间。不过，现在系统特意告诉他了，那么这肯定会是一个机会……

温言披着领口镶白色狐毛的大氅，毛绒绒的领口微遮他精致白皙的轮廓，踩着遍地白雪去寻重华。

天已近昏暗，脚踩在雪上发出嚓嚓声，昭华殿处除了它的主人不准无外人来此，满地落雪自也不用打扫，都好好的待在地上，似平静无风的白色的水面，仅有一人脚印留下。

温言整整领口挡住寒气侵袭，顺着脚印，进了屋子。

不出意外在那床上躺着重华，他睡着了又没有完全睡着，极不安稳，眉头皱着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虚弱的模样。

在温言靠近，他睁开了眼，眸中遗留着梦中带出未消失的情绪，悲伤茫然和淹在底处的害怕，直直的望着温言，露出叫人心碎的神情。

温言觉得自己变态了，不然也不会看见重华这副模样时，除了重华本人共过来的情绪，自己有些愉悦，止住恶劣的想法，面上却多了笑意。

他带着这笑意说话，于是显得格外温柔，“你怎么了？”

重华露出一瞬不设防的神情，他看着就要回答却没说话，伸手把温言拽到床上，紧紧环着他。温言压在重华身上，两人隔着衣服皮肉贴近，骨头碰骨头，温言觉得重华真瘦啊。

他感受到了重华的伤心，也能猜到些原因，应矫情的，就类似温言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重华把脸埋在温言的脖颈处，温热的、心脏的律动，属于温言的气息从鼻腔钻入他的身体，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一双清幽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涌上晶莹的水汽，他像吸了阳气的鬼气色好了很多。

温言声音带着无奈动了动身体，仰仰脖子，“我们可以换个姿势吗？你骨头硌得我不舒服。”

重华听话的把两人上下颠倒的位置换了下，他没有直接压在温言身上，俯撑着，动作变得不老实。

温言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燥热，影响着他，尤其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只有两个人的床上，他们还发生过很多次关系。

但……就很无语啊！

温言制止了重华在他身上游走的手，面上有些气，“在床上你除了对我做这件事我们就不能什么也不干吗？或者干点别的。”

重华停下了，看着温言，要从他表情上看出点什么一样，松开捏着他腰的手，低声回，“好。”

他躺下，侧身贴着温言，就单纯的问，“我们能干什么？”

温言其实有很多东西想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还可以好好的睡一觉，睡到明天。”

这屋里没有炭火，连被子都是凉的，重华还是体温偏低的人，他甚至穿的单薄。

温言把领口绳结已经很松散了的大氅脱了往被子上一搭、盖好、掖掖边角，躺下抱着重华，声音悠悠，“对自己好点吧，冷了要多穿些衣服，你身上很凉知道吗？就算你不在意，我还会感受到。”

“重华，”温言说，“不要把自己变得太冷了让我去暖你，我不会一直是暖和的。”

重华紧紧搂住他，让两人的体温交换融合，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他比温言要高，但他无论以怎么样的方式抱温言，都带着脆弱感和依赖性。他仿佛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头贴在温言的胸膛，双腿蜷缩着拱在温言怀里。

在这晚重华睡得安稳，他寻了很久，现在失而复得的人就在他怀里。

外面天地归于黑暗，风呼呼的吹，他梦到了百年前在薄雾山上，在没有师傅在的时间里，在每一个漆黑冰冷寂静的夜晚，在屋外的风鬼哭狼嚎树枝张牙舞爪、他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温暖的人爬进他的被窝与他相拥。

没有人，再也没有人。

只有温言，只要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