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何租的是个单身公寓，一室一厅看着冷冰冰。

俩人跑了两次才把吃的喝的搬完。

顾池做到地毯上，摆出一醉方休的架势。

卫何开了一罐啤酒，和顾池撞了一下一口干了。

顾池也跟着一口干了：“爽，今天就陪你痛快喝个够。”

卫何笑笑：“我回国之后一直想和你们一起喝一次，上次你走的太快了。”

“然后你就和老莫睡了？”顾池笑出声。

卫何扶额：“来了是吗？”

顾池点点头：“正题来了。”

二人闷头喝空了一箱啤酒，大半箱都进了卫何肚子。

“他不理我了！他说讨厌我了！”

卫何整个人趴到顾池肩上大哭，眼泪鼻涕糊了顾池一衬衫。

顾池：“......你不是活该吗兄弟？”

卫何拿起一瓶二锅头对瓶吹，顾池吓得赶紧抢下来：“疯了？酒精中毒了一会儿。”

卫何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道：“莫青青是不是傻？他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这么气我！”

顾池叹气：“说句公道话，这怪你，怨不得人家。”

“可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卫何双手捂脸，完全没听顾池的，只自顾自说着，“我喜欢他，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顾池脑仁儿疼：“你他妈能不能给我个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你这么折磨自己折磨他干什么？”

卫何头脑发晕，那件事儿在他心里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顾池和莫青青都不知道。

“我不能说。”卫何躺倒地毯上，“我不能说......”

顾池不能理解：“你找我来是要解决问题的吧？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帮你解决问题？”

“算了，没有未来的。”卫何吸吸鼻子，“可我不想让他和别人在一起。”

谁都不知道他见到莫青青被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生生从他身上剜下去一块肉。那个被他护着宠着二十多年的人可能要和别人更加亲密，这种假设他都不敢去想，可是他又不能给莫青青未来，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顾池抓了个鸡翅：“你要是觉得老莫和别人在一起也无所谓，那你就别再去打扰他了，免得他看着你还总抱有希望。”

“我不会离开他的。”

顾池无语：“没看出来你还这么自私。”

“我放不开他，更不会让他和别人在一起。”卫何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或者说，连自己心里最深的想法都能说出来。

顾池心情复杂，卫何这想法有些危险。

卫何突然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但我是认真的，我看不得他和别人在一起，在国外那几年我都快疯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和别人跑了。”

他喜欢莫青青应该比莫青青开窍的时候还要早，他故意找了那部片子想试探莫青青，没想到竟然一下点醒了他和顾池两个人，反而是他自己反胃到几天没睡好。

那几天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夏天。

他记得那天下的雨很大，学校放学放的早，他们三个人结伴回到院里。如果他知道自己能看到那一幕，他一定不会那么快回家。

到家后他一路跑到楼上，却发现爸妈的房门大开，里面传出来当时的他还不懂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他走过去了，然后看到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他看到他敬爱的爸爸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

卫何捂住脸，叹道：“老顾，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

顾池震惊不已，手足无措地看着卫何。

“我怕，我只能僵着身子站在门口，直到他们发现我。”卫何又哭又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顾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舅舅。”卫何痛苦的捂住头，“是我亲舅舅！”

卫何双眼通红，仰头灌进去一罐啤酒：“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是知道的，他们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我还是出生了。”

顾池觉得自己三观碎裂了，难怪之前总能看到卫何的舅舅出现在他们家，难怪卫何从小就冷漠又叛逆......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我的出生就是应付我爷爷的一个任务，他们都在外面有自己的家庭，只有爷爷是真的关心我，他只是希望我能做一个正常人这我都不能满足！”

卫何有时候都觉得一死百了，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去接受复杂的家庭关系，要去听爷爷的话，要娶妻生子不要和他父亲一样做一个同性恋。

但是他还是喜欢上了男人，还把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一起带进了这个不受欢迎的圈子。

顾池艰难道：“那爷爷知道吗？”

“知道吧。”卫何轻笑，“他知道也还是让我爸娶了我妈，还是让他们生下了我，与其走我爸的后路我倒不如从刚开始就不给自己机会，我做不到让莫青青跟我做个偷偷摸摸的地下情人。”

顾池觉得他们好像陷入了什么误区：“你跟爷爷说过你的事吗？”

“没有。”卫何从抽屉里找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说不说都是一个结果，倒不如让我爷爷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呢。”

顾池被烟味呛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在国外的时候。”

顾池想了想：“我觉得事情是有转机的。”

“什么转机？”卫何嗤笑，“等到我爷爷死了吗？”

“呸呸呸！”顾池翻了个白眼，“爷爷身体硬朗着呢。”

卫何笑了：“你刚才真像小可。”

顾池也笑，整个人都温柔起来，“是吗？可能被小朋友传染了。”

卫何叹了口气：“太肉麻了你，我酒都醒了。”

顾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老卫，你信我不？”

“不信。”

“啧！”顾池撺掇他，“你就给爷爷打个电话，万一爷爷通过你爸的事后悔了呢？”

卫何被顾池劝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的真的拿起手机。

刚打出去就后悔了，卫何心跳不正常的律动，怂哒哒就要伸手挂电话：“还是算了。”

刚要挂，那边就被接起来，一道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大孙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