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这个情况要么赶紧来住院保守治疗，要么尽快手术，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纪正寻拿出一根烟，点了。

昨天妈妈突然休克。

医生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后果，就是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从此就真的只剩他自己了。

纪正寻嗤笑一声，狠狠抽了两口，扔到地上。

“这节课下了让欧亦来办公室一趟。”

“好的，老师。”

纪正寻顿住脚，要敲响办公室门的手收回来。

欧亦......

欧亦最近走路带风，心情也有些飘。

他几乎每天都送纪正寻回家，早上接他上学，周末陪他去兼职的蛋糕店，一坐坐一天，什么也不干，看着纪正寻穿着漂亮的小制服跑来跑去就觉得满足。

只是手里那张装满了他从小到大所有压岁钱的卡总是没理由送出去。

不过，明天就是纪正寻生日。

欧亦脚步轻快，走到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的门大敞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少年正站在里面。

“正寻，老师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但是退学真不是开玩笑的。”年轻的女教师愁容满面，“你学习那么好，考上三中是轻轻松松，又不用学费，学校也会把你的情况反映给三中，你只要再挺一挺，不能拿前途开玩笑啊！”

“老师，我想好了。”纪正寻温和的笑笑，“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我必须找工作，我妈妈等不到我上大学了。”

女教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块，老师早就想拿给你，老师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但是这个时候，有些好意，你是得接受的。”

纪正寻感激一笑：“真的不用这样，我可以照顾好我妈妈。”

“可你才多大！”女教师激动道，“什么地方敢用你！你是童工你知道吗！”

“明天我就整十六了，杀人都可以判刑了。”纪正寻笑出声，“总有地方会收容我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了，您也不用去找我，因为我一定不会在家。”

纪正寻鞠了一躬，转过身，瞪大眼。

欧亦握着门把手的手关节都发了白，冷眼瞪向纪正寻，牙齿被他咬的吱吱作响。

纪正寻不想直接跟他告别，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没想到欧亦的反应会这么大。

“纪正寻！”欧亦一字一顿，似乎想把这三个字咬碎。

办公室内坐着五六个老师，都被欧亦这个样子惊到了。

“欧亦！你有话好好说！”女教师赶紧把纪正寻护到身后。

七班班主任是个个子矮矮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常年笑眯眯的脸此刻也变了，严声道：“欧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欧亦冷笑一声：“误会？”

纪正寻面色复杂，看着欧亦一步一步走过来。

“误会你想一声不吭的消失？还是误会你没把我当个人？”

“我怎么没......”

“那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身后你是瞎了吗！”欧亦吼道，“我有钱！你想要多少我不能给你！你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纪正寻眼眶一红，绕过老师走上前，牵住欧亦的手，哑声道：“咱们出去说。”

欧亦那股火被手上温热的触感浇灭，低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纪正寻通红的眼。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

女教师沉吟片刻：“怎么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怪怪的？”

七班班主任笑眯眯拍拍啤酒肚：“不重要，重要的是，欧亦家是真的有钱，如果他想帮纪正寻，那还真没问题了。”

“但愿吧......”

走到操场角落，欧亦甩开纪正寻的手，抱着手臂靠到墙上，看都不看他。

纪正寻在他身边蹲下，拿出根烟点上。

欧亦皱起眉，欲言又止。

“欧亦。”纪正寻叹了口气，“谢谢你。”

欧亦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头顶柔软的发旋，那狗啃般的头发被他生拉硬扯的带到理发店剪了。

“你能帮我一次两次，我总不能每次都找你帮忙啊。”纪正寻站起身，偏头看着欧亦，笑得温柔：“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很开心，只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归是要分道扬镳的。”

欧亦心口传来陌生的痛感，纪正寻眼角的泪刺痛了他的眼。

纪正寻笑道：“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记得我这场又甜又涩的初恋，记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多好的人。

“我包_养你。”欧亦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随后差点儿咬断自己舌头。

纪正寻：......

有点儿幻灭。

“你，你不是缺钱吗？我有！”欧亦眼神乱飘，完全不敢和纪正寻对视，强作镇定耳根却都红到快滴血。

纪正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蹲到地上闷笑不止。

“你干什么！我认真的！咱们是正常交易！”欧亦怒了。

纪正寻摆摆手：“你，咳，你让我笑一会儿。”

纪正寻笑够了，捂着肚子站起身。

欧亦别过脸，看都不看他。

纪正寻站到他眼前：“你认真的？”

欧亦眉头紧锁，硬邦邦道：“当然是真的！”

“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养我很费钱的。”

“我有钱。”

“你知道什么是包养吗？”

“我......”

纪正寻搂住欧亦的腰，下巴磕在他的锁骨上，抬眼正对着他的唇：“你知道包养要做什么吗？”

欧亦喉结滚了滚，心如擂鼓。

“你可以抱我、亲我、摸我，还可以，”纪正寻垫脚贴到他耳边，小声调笑“干_我。”

欧亦浑身僵的像块儿木头，纪正寻逗够了，刚要退开，一支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腰，头也被按到少年人那并不宽厚的肩上。

“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纪正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玩儿过火了。

纪正寻面色复杂的盯着课桌上薄薄的一张卡，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这里有一百万左右，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这身子这么值钱啊？]

[你才几岁！不要总想这些！]

[哦！等我成年就可以想了吗？]

[闭嘴！]

啊啊啊啊！

纪正寻趴倒在桌子上，手指戳戳那张卡，就像戳在欧亦硬邦邦的脸上一样。

纪正寻把脸埋进臂弯，想起少爷拿着卡强装霸道的样子，唇角扬起，闷笑出声。

真是呆子。

怎么想出来的，还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