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啊，又来买菜啊，呶，这是刚刚才炸出来的油条，快拿两个！今天有点迟哦！”胖胖的韦家嫂子眼尖的很，老早就看到水生在菜场门口买豆浆烧饼，大声地招呼着水生。

“韦嫂，早！”水生笑着，摇了摇头拒绝。

见水生似乎无意停留，韦家嫂子不由分说拽住她，麻利地用筷子夹好两个油条，塞到了纸袋中，放在了水生的篮子里的环保袋里，“记得，上班路上吃的。喏，还有豆浆！”又塞给水生一杯已经塑封好的豆浆。

“我买过了啊！”水生慌忙拒绝说，耳朵有些红，“吃不掉的啊！”

“路上吃啊！光吃油条会噎的，记得啊，喝着豆浆再吃油条哦！对了，跟大爷爷大奶奶说啊，今天雨会转成雪，路滑，需要什么就让人带个话，没事就不要出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啊，让他们就不要往外面跑了啊！年纪大了，当当心啊！” 根本不容水生有拒绝的机会。

韦嫂子租的房子，就在水生爷爷奶奶家对面，跟老头老太的关系很好，门对门走的也近，原来水生没来的时候，热心的韦嫂子就当了老头老太的义务钟点工。可是，最近大姑和二伯住过来了以后，韦嫂子就很不愿意过来了。

“这多不好！我给你拿钱啊！”水生有些不好意思，“老是这么麻烦你！”看着韦嫂一脸的笑容，水生脸红了，“等等，我给你钱的！”

“瞎讲！”韦家嫂子嘴巴一撇，胖手一边麻利地翻滚着油锅里的油条，一边给笑着其他等买油条的顾客打包，“给什么钱啊！没有你们帮忙，我这个摊子都摆不起来的！我这个绝对没有什么洗衣服的，你放心吃啊！”

胖嫂子的话，让一边的人都起哄，卖豆腐脑的秦大力笑骂，“胖子，你啥意思嘛，难道，我们卖的东西就有洗衣粉的啊？你倒放一点给我看看啊！”

“胖子想给儿子找对象喽！”隔着不远卖小菜的李大嫂好笑地看着胖婶，“人家水生早就有对象了，上次，我都看见了，对哇，水生？高高的那个？”

即使天色暗，水生的脸依旧一片绯红。

胖婶朝着李大嫂笑，“我们水生的男朋友，很帅的唻，还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的！”两人自豪地看着眼前的清秀女孩，从心底里散发出由衷的疼惜。

水生大败，溃逃。

看着水生走远，一边的李大嫂摇头，“你看看，多好的姑娘啊！就这样家里人还不满意！”说着撇了撇嘴。

“就是哦！”秦大力看向韦家嫂子，“胖子，这水生天天早上买菜，家里那两个死人都不知道给点钱的啊？”

韦家嫂子长叹了一口气，“唉！命苦哦！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呀，当不了家了！老大和老二天天看在家，都恨不得赶这个小姑娘出去，还能给钱？！”韦嫂子做了个咬牙的表情，“水生的钱，基本就是交伙食费和用来买菜了！好像这些天，老大正在装修房子，现在水生在睡地板呢！缺德哦！”

这些大嫂、大哥人心都是很好的，是在最近半年来才慢慢熟悉的，知道了水生的为人和家庭情况后，都为这个忠厚的女孩子鸣不平，也时不时地给这个可爱的女孩适时的帮助，即使这帮助在其他人眼里看得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水生家的老宅在这片待拆迁房子的最里面。

这房子，还是水生爷爷奶奶刚来海城的时候，自己建的，现在看了已经破败了。当时用木头修建，结构简单，上下两层，冬暖夏凉。前几年用水泥把下层略略加固了一下，依旧显得几分沧桑与老旧。

建造的时候，没有什么卫生间和自来水，后来，政府统一改造老旧小区，将自来水通入各家。

但是厕所，却由于各方所限，不是每个家能有的，便在小区的两个点分别修了两个。所以，每天早上，倒痰盂、刷马桶、等着上厕所成为了这个老区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水生顺着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一面急急地往里面走，一面和走过相识的各式各样的人们点头打着招呼。

到家，装好早点，水生便开始收拾菜。她必须赶快收拾好一切，七点前必须出门，否则弄不好就赶不上八点半上班，要迟到了。

房间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但是对于一早就开始忙得不亦乐乎的水生，早已一头的汗了。

“囡囡啊，以后早上就不要倒马桶啦，我来倒就是了！菜，我自己买就行了，你看看，一头汗了！”祁家奶奶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水生忙前忙后，连忙把搭在一旁竹竿上的毛巾拿下来递给水生。

“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又不是不能做！都几点了，你不上班啦？”不苟言笑的祁爷爷皱着眉，躺在床上看了看座钟，朝着一边的祁奶奶吩咐，“帮她把早点包好，路上带着吃吧，赶快！”随即闭上眼，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祁爷爷从去年开始，整个人就有些迷迷糊糊的。想想也是，老爷子都九十五岁了，这要不糊涂，什么时候再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