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后记·漩涡

我还是我，还是那个钟。

有一个晚上，我看见童思乔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她听到何思绪的呼噜声之后，就悄悄地翻身起床拿起了他的手机摸索着输入了解锁密码。

何思绪并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手机密码，但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童思乔首先打开了何思绪的相册，拉到底的时候，她发现了很多他和同一个女孩子的合照。她和童思乔一样留着长发，特别瘦削。

童思乔第一次躺在何思绪的床上时，何思绪只不过是在残余的灯光下看到了童思乔脊梁的沟壑里蕴藏着熟悉的背影。

人们总是习惯于拿两个人去比较，谁和谁相似，谁比谁优胜，谁又不如谁……这就是世上最持久且最离谱的不公道。

我是十分幸运的，上帝只有我一个助理，他没有参照物拿我去对比。他对我偷窥他信徒们生活的行径从来都是选择勉强接受或者忍受。

我那种举世无双的优越感一直持续到了上帝说要新招一个助理。

“钟啊，在我身边有好几千万年了吧。”

“是啊，上帝。”十年百年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眨眼，上帝已经很久没有多愁善感。

“最近累不累？”

“习惯了，不累。”很少有人问我累不累，毕竟我的身边也真的没有人。

“这里冷清得太久，我物色了个新助理。”

说完，上帝满意地又翻开了圣经。

这个消息让我坐卧不安了一整天，时而上不了链，时而一个小时里响了四次整点钟。

我根本估摸不了上帝要让哪个倒霉的灵魂从凡间上来打扰我自娱自乐的慢节奏工作生活。暗中观察那么久，大概他的信徒里他也只记得我提过的童思乔和邓茗珺。

自从童思乔搬去和那个何思绪一起住之后，邓茗珺每天就窝在家里。

邓茗珺一时冲进卫生间开着热水抱着头蹲在一角半天不出来，一时一个人望着窗口自言自语。经常看见她在噩梦里吓醒过来，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墙壁大喊“好多血好多血”……

在我眼里，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女人都是疯子。

活在地上的肉体被拖进无尽的漩涡里挣扎，死后灵魂还是记录着生前的痛苦，却变成了宇宙里黑夜的星河。